阿力噗通跪下,冲林铎磕头:“见过大爷!”
磕头力道之大,让林铎皱了皱眉,令七立刻把人拎到一边,低声道:“小点声,再惊着大小姐。”
阿力赶紧闭嘴,然后一个劲儿的冲令七作揖。
无它,被花园里的新“树”们吓得。
令七也明白,无奈又嫌弃,这些人也太不经吓了。
到底是在黛玉院子里,怕惊了她,林铎不欲多说:“无旁事了,你且去吧。”
林庚起身,忽的想起一事,又赶紧弯腰道:“大爷,库房典当一事,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几家大典当行,这种大事,小的们恐不经事,再搞砸了,后日老奴给老爷办完事,自己去谈可好?”
“这两日,有劳大爷派个人看着,老奴让府里的小的们,再清点一下库房。”
“嗯。”林铎无所谓这个,随意嗯了一声。
林庚行礼告退,往外走了两步,咬了咬牙,再深深吸了口气,还是站住了,决定再说一句:“大爷,府里库房也不是全然没有好东西的,老爷曾说过,祖上也有不少传下来的,是圣祖打天下后赏赐的,典当了未免可惜,若是不占地儿,可否,可否——”
他本想说,一并给黛玉做嫁妆,但他实在不敢说出口,林铎是府里的大爷,家产第一继承人,他若是一分都不给大小姐,他也无可奈何。
“宫中赏赐?”
“呵。”林铎不以为然的笑了。
令七神情也是嘲讽,林庚看到了,不明所以,却忍不住冷汗直流:“老奴知错!”
让你多嘴!让你可惜东西!
等了一会儿,林铎也没有再说话,林庚懂了,又行了一礼,匆匆退出去了。
林铎又坐了一会,神情已经看不出喜怒,他敲了敲廊柱:“暮鼓。”
“阿弥陀佛。”暮鼓从廊上答应了一声。
林铎起身,暮鼓就懂了,跳了下来,给他引路,他走到外室屏风处,先唤了雪雁一声。
雪雁赶紧跑出来,“大爷!”
“阿姊如何了?”
“回大爷,姑娘用了粥,正坐着呢!说是躺的乏了。”
林铎这才继续往里走,却也只是在内室屏风处就停住了:“阿姊。”
黛玉手里拿着书卷,却根本看不进去的,听了林铎声音,目露一丝欢喜,就要起身:“站那里做什么呢?”
“你别起了,我能看到光影了。”
林铎说着,果真自己坐到了黛玉旁边。
黛玉越发欢喜,又担心:“那你该把眼睛蒙上才是,乍见光影,恐再不适应。”
林铎“看”她,依旧模糊不见面目,只看到瘦瘦的。
“阿姊,竟懂这些,是读过许多书罢?”
黛玉点头:“素来无事,书可解千愁。”
“我却不爱读书的。”
“这辈子,是不可能登朝入阁了。”林铎一脸坦然。
黛玉心道,这点倒是同宝玉一样。
只是宝玉并非不读书,只不爱仕途经济罢了。
黛玉轻笑:“你说这话,可是等我劝你?”
林铎笑:“阿姊要劝么?”
黛玉看了眼旁边不知何时放上的一枝花,未曾修炼可见敷衍,但胜在花朵自己浓烈绽放,不管不顾。
“不劝。”她道。
“那我倒是想听听了。”
黛玉看向雪雁:“茶凉了。”
雪雁行礼,“我这就去换一壶。”
不多时,便送了一壶新茶,给黛玉和林铎分别添好,然后抱着托盘退了出去。
暮鼓晨钟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一时间,室内只剩了两个人的呼吸。
黛玉先喝了茶,才道:“林家祖上也有爵位的,五代而斩,祖父那代太上皇,格外开恩,又加了一代,不过到了父亲这一代已然没有了,父亲苦读,圣上继位开恩科,得中探花。”
“圣上用人不疑,父亲在这扬州,十年天子近臣,林家虽不再是勋贵,可也称得上一句高门。”
趁黛玉停顿饮茶,林铎便道:“既如此,阿姊当希望我能奋发图强,以承林家门楣才是。”
黛玉低眸,“我只是想说,祖上累积足够,你便是不爱读书科考,也可一世无忧。”
林铎“看”不清她的神情,却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阿姊这话,十分敷衍。”
黛玉抬头看他:“你试探我,我敷衍你,彼此彼此罢了。”
说罢,盖了茶碗,像是要起身。
林铎方知,她这是恼了。
他起身,堪堪拉住她的衣袖:“那,今日与你讲一个我的秘密,听是不听的?”
黛玉顿在原地,“你这是——”
“哄你啊。”
林铎松开手,“自小,没人敢同我恼,糟老头子不算,他是闲的,想我多同他说几句话罢了,但我是恼过旁人的。”
“我的夫子。”
“老头儿气定神闲,一身的秘密,总能把我气的呕心,我每每真的恼了,他便会这么哄我。”
“我便也只会这么哄你了。”
“但我不是诓你,我果真要同你说一个秘密的。你听是不听呢?”
黛玉坐了回去:“听!怎么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