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逝意外的看着灰烬，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刚从墓地醒来的时候，通往传火祭祀场的路上，那些拿着断剑的活尸们杀了我三回，古达杀死了我十几回……”

灰烬换了一个坐姿，将怀里的头盔放到一旁，随后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火苗，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述说着自己的往事。

“后来到了高墙，情况也没太多好转，我还是死了好多回……野狗的啃咬，奴隶的偷袭，盗贼的小刀，亡命士兵的弩箭，洛斯里克骑士的长枪，人之脓的冲撞，宝箱怪的尖牙，羽翼骑士的圣光，飞龙的吐息……但即便敌人越来越难缠，我死亡的次数却开始越来越少，在不死聚落遇到你后，我就已经很少死亡了……”

灰烬注意到萧逝的眼神，笑着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想说传火有多么艰辛，我只是想表达，虽然一路上困难重重，但我还是过来了……虽然这段时间并不算太长，可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却像度过了数个世纪……这期间我一直很庆幸，自己能遇到那么多的朋友……”

“葛雷瑞特，他总是蹲在祭祀场的角落不言不语，但他至少还有对那个叫罗蓄塔的女人的怀念……”

“伊莉娜寻找着自己的归宿，她不知道那叫做伊果的骑士会时不时来到传火祭祀场看望她……”

“希里斯和我们一起杀死了教宗沙力万，安里也了结了对埃尔德里奇的复仇……”

“欧贝克在钻研魔法的空档中偶然多些人情味，柯弥库斯和卡露拉总是好为人师，哪怕我并不会去使用那些咒术……”

“洋葱骑士，虽然一路上他总是显得很迷糊，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他的承诺和使命……““防火女……只要站在她的附近，她就会温柔的望着我，在我行礼时向我欠身，在我搞怪的时候会掩嘴偷笑，偶尔她也会为我提着裙子转一个圈……”

“哦，当然还有你……”灰烬转头看了一眼萧逝，抚了扶两鬓的发梢。

“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但你给予了我太多的帮助……我想正是因为有如此多的的朋友，支持着我度过这段时间，所以，传火并不孤独……”

说到这里，灰烬看向火焰，眼神黯淡了一下。

“可现在……传火马上就要结束了……柴薪即将归位，我能做的，就只有坐在这篝火旁，让火焰燃烧着我的身躯和灵魂，以维持这个腐旧不堪的世界，直到它下一次熄灭……等待下一位传火者的到来……”

萧逝无言以对，只能劝道：

“但……至少我还能来看你，至少这样你还能活着……”

“活着？所谓的活着到底指什么？”灰烬一句话让萧逝愣住。

没错……虽然灰烬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依旧是一个不死人，这么多天的相处，让萧逝下意识遇忘了她实际上从未真正的活着这个事实……所谓活着的定义，恐怕并不适用于不死人。

而日复一日的坐在这原初火炉中，独自一人等待火焰的终结，这样的活着，真的算活着吗？

“你……想要灭火吗？”

灰烬没有看萧逝，仿佛重新回到了过去的三无状态。

“我有些累了，萧……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如此多的敌人，但让我畏惧的从不是它们……我害怕的是未来……那没有一丝希望的未来……”

沉默了良久，萧逝点点头。

“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论如何，我都会陪你走完最后一程……还有，请一定先等我回来，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