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不多就是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了,只要成绩好,姥姥和父母都会很开心,红豆跳级、跳级又跳级,十一岁时就读到了初三。
她是全年级最矮的那个,也是学习最好的那个。
也就在那年,姥姥的病第一次发作。
矿石病。
因为出城时毫无防护地暴露在源石辐射之下,她染了病。
可是为了省下给红豆念书的钱,姥姥没有告诉任何亲人,就这么扛过一次次发作,没有经过任何治疗,直到烈日下中暑晕倒,有人看到她手臂上的源石结晶体,才送了医院。
医生说,她血液中的源石颗粒浓度太高了,根本无法控制,必须要送出城隔离……
“再给我一个星期好不好,我陪着小丫头考完试……求求你们了。”
可没有人敢答应,她这个程度的感染者就是定时炸弹,如果在人口密集、又没有防御隔离设施的下城区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姥姥要被送走的那个午后,在医院门口的音像店,用自己的婚戒和店老板买了一把吉他。
“红豆,也许穷人享受不到最顶级的食物、衣服、住宅,但一样可以欣赏最美好的音乐,这是任何人剥夺不了的权力……傻丫头,哭什么,我们萨卡兹人,绝对不会向困境低头的!”
劝着红豆不要哭,姥姥却泪如雨下。
“回家去……只要你还会被音乐感动,即使物质上一无所有,精神上也是自己的王,不软弱不妥协,总有一天,你可以活得不比任何人差!”
她亲吻红豆,在那之后,红豆再也没见过姥姥,很久之后也得到了父母在矿难中丧生的消息。
从此,红豆孑然一身,却已在苦难中学会了做一个坚强独立的萨卡兹。
因为哥伦比亚对待感染者的政策改变,红豆不能在上学,她开始延长那些叛逆的摇滚,似乎只有在音乐里,她才能再被亲人拥抱,感受到身为萨卡兹、身为感染者不曾被白眼的世界。
只要我的吉他弹得够快,悲伤就追不上我。
那时候的红豆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自己的音乐足够优秀,就可以重回主流的视野,过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可是她错了,哥伦比亚人人生而平等只是一句口号,感染者在这个城市再优秀,也不会得到平等的权利。
红豆除了打工的地下酒吧,根本得不到任何更多表演的机会。
那些妙手偶得的优秀作品,会被无情剽窃和剥削,连署名权也不给她,在网络上发出维权的帖子,也很快会被和谐掉……
终于,她的同伴支撑不住,退出了乐团,回归旧日的生活。
红豆也被迫离开哥伦比亚,想在龙门重拾音乐梦想,在奎阿曼大叔的酒馆里一边工作一边磨练自己的音乐才能,在这个更加包容的城市留了下来。
当然因为某些问题,龙门的政策也在收紧,红豆暂时没有得到好的机会,却幸好有奎阿曼的鼓励,她才继续坚持着对梦想的追寻。
后来乐团的朋友结婚,她要回去参加婚礼,便和奎阿曼请了假。
在返程的路上,却遇到了有财阀得到那个州的法令允许,开始建立感染者的集中营,在街上随便抓人,红豆便不幸地被抓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