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朕很感谢仙人能将你送到大秦来。”
胡亥的心跳错了拍:“…………”
他呆呆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嬴政。
嬴政笃定道:“无论你曾是谁,你现在是朕的孩子,未来也是朕的孩子。”
胡亥激动得泪眼汪汪:“阿父qaq”
嬴政笑吟吟道:“因此我们不如先来说说你为何不交功课的事吧?”
胡亥:“…………”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他沉默一瞬,选择转移话题:“阿父,其实我没有说……我不是得仙人所授,而是从两千年以后的未来来的。”
嬴政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
他打断胡亥的话语,慢吞吞道:“重点是你的功课呢?”
胡亥假装没听到:“我之前说的仙人能数个时辰穿越大半国土是因为我们有飞机,另外还有高铁轮船汽车,对了!阿父您使人修建的直道直到千年以后都在被利用,长城更是世界文化遗产哦?”
嬴政不听不听,他就关注一点:“功课。”
胡亥憋气:“我……回头就去补上。”
嬴政这才满意,又细细询问胡亥过往诸事。
听闻胡亥要比如今大上几岁,他眉心登时一紧:“往日朕还当你是个孩子,对你的功课多有放松,日后你的课业要翻倍,赶紧将进度追上去,回头朕给你点事务让你练练手……”
胡亥:“…………”
胡亥感动得嘴角直抽抽。
不不不不不不!这也太早了吧?
眼看始皇帝嬴政越说越远,甚至已经提到相见贵女的程度,胡亥瞳孔地震,连连摆手:“阿父!阿父!我在未来都还没成年呢!而且我们读书,我们读书……”
胡亥口不择言:“我们读书要读到三十五岁!”
嬴政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错愕:“什么?”
胡亥话说出口也不再迟疑,直
() 言说道:“在未来我们读书要读到三十五岁,博士毕业呢!”
嬴政:“……真的?”
胡亥板着脸,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千真万确!”
嬴政目光幽幽盯着胡亥。
胡亥一本正经,神色严肃,心声也不泄露天机:【我可没说谎。】
【读到博士。】
【读出来三十五岁也是很正常的!】
嬴政相信胡亥……才有鬼!
他盯着满脸认真的胡亥,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嬴政沉声道:“那先读书吧……等你此身在长大些”
嬴政勉强同意胡亥的想法:“行吧。”
胡亥长舒口气,又被始皇帝拎着问了一通问题。
嬴政昔日的疑问一一得到解答。
眼看胡亥面露疲倦,他也停下了问题。嬴政摆了摆手:“今日就问到这里,其余的日后再说吧。”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是……”胡亥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他起身一摇一晃地往门口走,没走两步又被叫住:“对了。”
嬴政慢吞吞道:“功课别忘了补交。”
胡亥身体一僵,心如死灰:“……哦。”
他再一次打起精神,一路走到门口。
嬴政又开口道:“对了。”
胡亥转过身去,又在嬴政的挥手中回了案前。
嬴政沉吟片刻,提问道:“刚刚忘了问你,既然你说你来自两千年后……你的父母?”
胡亥淡然道:“我是孤儿l。”
他耸耸肩膀:“我应当是被遗弃……的孤儿l吧?虽然被收养了,但养父母也去世了。”
嬴政情绪有点复杂。
他盯着胡亥,轻声道:“日后心声里不准喊始皇大大。”
胡亥:“……啊?”
嬴政笑道:“啊什么啊?你不想喊朕为阿父吗?”
别看胡亥嘴巴甜得很,阿父阿父叫个不停。
打从能听见的那天起,嬴政听到的称呼都是——始皇大大。
嬴政拍板道:“日后不准。”
胡亥下意识道:“心声那不一样,那就我的习惯……咦?”
他声音渐渐变轻,渐渐愣了神:“哎……”
胡亥举足无措,傻傻地看向始皇帝:“我,那个,不是,我……”
嬴政坏心眼的笑了:“朕刚刚不是说了吗?”
他重复一遍:“无论你曾是谁,你现在是朕的孩子,未来也是朕的孩子。”
或许,胡亥就是他未来的孩子。
嬴政注视着胡亥,忍不住嘴角上扬。
胡亥傻傻笑了笑:“阿父……”
他的心声雀跃间又带着点小心:【阿父?阿父耶!】
然后胡亥的心声渐渐活泼:【阿父,阿父?】
嬴政满意地颔首,点点头:“不错,就这样。”
【阿父~阿
父!阿父!!!】
【阿父阿父阿父阿父阿父阿父——】
【阿父~阿父~!】
【嘿嘿嘿阿父呼呼呼!】
随着魔音缭绕,嬴政渐渐沉默。
他摁了摁太阳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将胡亥拎起丢出门外。
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胡亥一屁股蹲落在外头,夸张地哎呦叫痛。
嬴政斥了声:“再装模作样,功课就再翻一倍。()”
以他的智商哪里看不出,这小子是在借由自己的态度琢磨心声的范围。嬴政没好气地合上大门,在里面笑骂一声:还不赶紧给朕滚!?()_[(()”
胡亥得偿心愿,立马跑路。
面对周遭宦官和隶臣妾或是好奇或是疑问的目光,胡亥心如止水,目不斜视。他起初还是一步一步,矜贵优雅地前进,随着离开嬴政所处的宫室院落,胡亥的脚步也迅速加快,最后宛如一道旋风直直撞进自己的屋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胡亥在被褥里抽泣打滚,从脸颊到耳朵根都红通通的。他脸红得险些冒烟,无数情绪在胸膛里乱窜,让胡亥恨不得原地爆炸!
狗老天,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这么能将我送来以后还给始皇大大金手指啊qaq!
胡亥在床榻上滚来滚去,越想越心塞。
听说胡亥公子归来的韩信、章平和吕泽等人匆匆赶来。他们听着里面的动静,韩信率先敲门道:“公子?”
始皇帝屏退宦官隶臣妾,只留胡亥说话之事早已传入几人的耳中。尤其是胡亥公子埋着脑袋,直直躲进自己屋子不出来的架势,加上宦官和隶臣妾眉眼间难以遮掩的惊色,都让人心生不安。
几名近臣更是难掩担忧。
偏偏他们不知道的——韩信没说话也罢,一开口胡亥更不想起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救命啊!
阿父,阿父怎么能听到我的心声!
不止是吹嘘阿父的话语……就是,就是我在吹嘘别人时的话语都被听去了啊!!!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命!
当我得意洋洋把韩信带到阿父跟前时,我到底说了什么?
胡亥光是想想,便自觉窒息。
他心若死灰,一时之间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蜷缩在被褥里静静。
胡亥假装没听见外面的敲门声。
外面的诸人见状,更是难掩担忧。韩信退下,换钟离眜上,他咚咚咚地敲门:“公子?公子!出了什么事您可以和咱们说说。”
胡亥:“…………”
钟离眜将耳朵贴在门上,确定没听见动静以后又一次开始敲门:“公子,公子~”
吕泽也温声道:“公子,我们可以一同商量。”
章平接着说道:“正所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咱们一起商量定然能得到答案。”
() 公子长公子短。
眼看外面几人嗡嗡嗡个没完没了,胡亥终于忍不住了。他抬声道:“我的事情你们没办法解决,别吵了,让我静静就是了。”
众人还不死心,挨个轮番说道。
倒是韩信拦住几人:“要不我们还是让公子自己想想?或许公子想通了就会愿意与我们说话了呢。”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带着点犹豫。
胡亥听见韩信的话语,也抬声道:“没错没错,让我自己想想就是。”
韩信等人相视一眼,只好四散而开。
胡亥呆了半天才勉强打起精神——就是一时半会他也不想凑到始皇帝跟前,就连补完的功课也是让吕泽送到始皇帝那。
至于胡亥,数日没去见过始皇帝。
就连等上车马继续前行,胡亥也没像昔日那样坐在御驾中,而是选了个相对距离比较远的位置。
始皇帝看出胡亥心思,也乐得给他时间思考。
父子两个保持着难得的默契,却不知道让多少朝臣将士为之困惑。
所有人都认定始皇帝和胡亥公子间出现大问题了!
而这个时候,外界也传来最近广为流传的一个说法——亡秦者胡!要说过往众人反应或是边界匈奴,那随着胡亥的声名远扬……这指代让朝臣官员心中一凌。
右丞相王绾对此嗤之以鼻:“笑话。”
他抬步走出来:“陛下,胡亥公子得天所授,诸事皆是利国利民,哪里是亡国之人?恐怕是有反贼知晓此事,有意离间陛下和公子间的感情。”
传信的卫士垂首不语。
始皇帝嬴政面色黑如锅底:“给朕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后面作祟!”
廷尉李斯踏出一步,恭声应是。
等东巡车马来到泰山脚下,李斯也得到信报。他神色古怪,沉声说道:“据卫士们反复调查,发现最早传出此事的是泰伯山下的农户。”
“据说他们在山间遇见仙人。”
“没等他们上前问话,仙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亡秦者胡四字。”
右丞相王绾冷笑:“我看是他们编造的吧?”
內史李信眼底闪过一道凶光,沉声道:“非议公子,该杀。”
话语里凶气四溢,直让人毛骨悚然。
嬴政摁下迫不及待的几人,若有所思地看向廷尉李斯:“泰伯山?”
李斯微微躬身:“是。”
嬴政气极反笑:“你不会告诉朕……这名仙人便是候生吧?他还活着?扶苏和屠睢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