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抬眼望去,无数的“钥匙”漂浮而起,向着漫长的时间长河散落而去。
这些凝聚着记忆与情感的晶体,在时间长河上留下了无数的时间节点。
这些时间节点散发出缤彩的微光,犹如希望铺就的道路一般,在时间长河之上熠熠生辉。
白沿着这些微光,一步一步,走向时间长河漫无止境的另一头,她从这些“钥匙”里窥见了数不清的经历,那些她未能亲眼见到的事实。
林妍与“许白”的邂逅,暗生情愫直至得知“许白”死讯时的崩溃,以及维卡恩之战过后,林妍失魂落魄的模样。
直到最后,林妍竭尽全力回忆过往,把她和“许白”相处的时光写成了一本书之后,才终于得以封存这份记忆,摆脱这一切带来的阴影。
还有当年卢格纳团长决定放弃圣诺伊斯城以及还未归来的锋袭小队时的场景,格莱蒙德的建议和卢格纳的犹豫
在那之后,卢格纳像是一瞬之间老了十几岁一般浑浑噩噩,无法继续胜任守备骑士团卸去团长之位。
维卡恩港里,他在被格莱蒙德刺杀的时候,已然心生死志,交战之时故意留手,让格莱蒙德成功袭杀,借他之手来赎罪。
但在最后,重新见到变成银发少女的白时,卢格纳露出了欣慰愧疚的笑容,带着些许遗憾,也有几分解脱,坦然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还有列蒂希雅与卢格纳团长直到死亡都没能对彼此说出口的爱情。
在卢格纳卸任之后,列蒂希雅也随着黯然退隐,在帝都的小裁缝店里扮做一名老太太。
直到遇见了白,感受到她被卢格纳寄托着希望,并出手相助。
或许起初是这样,到了后来,列蒂希雅对白的感情不再是替卢格纳行未尽之事,真正地把白当做需要保护的后辈看待。
即使是在维卡恩之战即将进行最后一战的时候,列蒂希雅冒着无法返回索罗尔大陆的风险,试图说服白和她一同逃回索罗尔大陆,放弃阿拉。
尽管最后白选择了前去营救阿拉,但列蒂希雅的行为已经足以说明她对白倾注的情感。
诺顿帝国里与白有所交集的人类,包括锋袭小队的点点滴滴,不应出现的命运纠葛,全都在呈现在这个由“钥匙”开启的时间节点上。
这一幕又一幕珍贵的回忆,白不过窥见一眼,便仿佛陪伴着他们,注视着他们,与他们一同去经历……一切。
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上漫步,随着白的步伐走过,这些微光很快便黯淡凋零了下来,消逝在漫漫时间长河之中。
在微光铺就的道路尽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芒,掩埋着绝望的气息。
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黑暗将白的身形吞噬,寂灭死亡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全身。
“你来了。”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从她的脑海里响起,又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但周围笼罩的黑暗遮蔽了所有的视觉,前方同样是暗无天日的天地。
白闭上了她的双眼,用血脉之间若隐若现的联系,勾勒出眼前的少女。
这名与她的容颜相差无几的少女就站在离她不到三步的距离,淡然的神情与白如出一辙。
不,应该说,白与她如出一辙。
这里是神临之地深处,当年神降临在应许之地时的位置,可以说是被毁灭之力摧毁得最为彻底的地方。
可白在这里,却没有半分不适的感觉,连她化作梦幻之狐的脆弱身躯,也没有受到周围死寂气息的影响。
“我是来见你的。”习惯这种感觉之后,白睁开了双眼,对方的轮廓勾勒在她的视野里,“我应该称你为‘白’,还是……母亲?”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除了她以外,也只有神可能会给白带来这种感觉。
而神现在虽然是接近苏醒的状态,但还没有真正降临,因此……只能是她。
“称呼只是一个代号,母亲……吾担不起这个称呼,甚至那个带走你的人类女子都比吾有资格。”
少女轻声说道,她看着白,嘴角浮现出几分嘲意,“梦幻之狐的血脉……看来,你还没有彻底放下所有的一切,这就来见吾了?可笑!”
“紫托我给你带句话,她当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一句话。”
白没有理会少女稍带讽意的语气,继续淡淡地说道。
“紫?”少女目光微凝,冷哼一声,“她不是已经成功逃脱了神的毁灭因果了吗?与吾会有什么好说的。”
当年所有梦境之狐和大部分迷幻之狐选择留在应许之地与神抗争,最终因神临的毁灭被彻底灭绝,只余留少女手中的几分血脉。
而这几分血脉最后她都交给了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神临之地的奈莉,也就是现在的白所拥有着的血脉。
但,唯独迷幻之狐的“紫”,独自逃避了这一切,甚至构建了一道庞大的应许之地幻境用来规避因果。
这座幻境最终与莎娅一同坠落在深渊魔域之中,在之后深渊魔域第一次对索罗尔大陆战争里,异空间节点连接到了蛮荒之地,被称为“狂乱之地”。
狂乱之地的两个险地,分别为莎娅坠落之地,和紫的应许之地幻境。
少女“白”尊重所有人的选择,但唯独对紫的做法嗤之以鼻。
“她说,她之所以会逃避,是想要保留梦幻之狐的火种,因为另一个身怀火种的你,选择了直面神。”
白轻声说道,她想到在即将迈入时间长河之时,紫抚摸着她的脸颊,神情里带着难掩的痛苦。
紫对少女的决定不抱希望,她自始至终都以悲观的态度看待神临的灾厄。
少女独自向神走去,在紫看来是在自取灭亡。
“但现在,”白回忆着紫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悲痛里带着强烈的悔意,“吾宁愿当年就与那群笨狐狸一同,共赴神临的毁灭……”
知晓一切,抱着看不到希望的未来独自苟活,对她而言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即使躲在应许之地的幻境里也无法逃避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