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是这样的阵地，被安置在数处灵脉再构成一个笼罩半个日本的连锁大阵，链接成功的一瞬将藉由太阳的威力进行强化，计划就完成了大半。

甚至可以说出征源经城都只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转移大部分有心人的视线，服务于那已经由实验确认多次无误的，全国灵子活跃化。

重现神代的灵子环境，目标是全世界范围的灵子活跃化，最后再抽出那庞大的灵子总量固定这个时代，听起来便是相当宏伟浩荡的工程，而这份工程还要借用无数人的生命。

灵子活跃化要由生命达成，辰月的征伐一方面正是为此服务的，而现在，源经城的攻伐战正是加速计划的实施。

“……”

“你来了啊，你那双饱含魔性的双目，能看到那些光点吗？”

高台上，回过头来的天草四郎展开了双臂，似乎是要拥抱这天地，实际上却是在展示着这天地，虽说如此，他的脸色也没有笑容，很简单，因为这番成就所消耗的生命太多了，多到他笑不出来。

“灵子…”恶魔的视界里确实是能看到那些光点，古道先是一怔然后反应了过来，这份反应让他浑身彻寒，他想起来他其实是知道辰月都在暗地里布置什么的，可那些阵法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干嘛的，现在一切都串起来了。

串起来的一瞬，一条清晰的环也扣合起来了，这样的环让他一瞬间表情大变。

“看到这些灵子有这么值得吃惊吗？不过你能明白倒让我很意外。”收回了手，天草四郎双手依靠着扶栏，以一种颇为休闲的姿势看着古道以及古道之后的楼道中走上来的玉藻前，“Caster，你先看着吧，不必动手。”

“灵子不会让我吃惊，可我吃惊的是那灵子中蕴含的怨念，这是你能明白吗？恶魔的眼睛里到底能看到什么。”声音冰寒且彻骨，若是这时的武藏和金时站在这里，便能获得内心问题的解答。

关于“古道到底有没有人性”的解答。

“恶魔……”听到这个词呆了呆的天草四郎将目光投到了古道那金色和血色组成的双瞳上，那确实不是人类的瞳仁模样，以前天草四郎仅仅是将其当做了魔眼，哪怕看出了其具备异样的魔性，却也没有多做关注，毕竟总有比眼睛值得关注的东西。

“这是多少人命？”问这个的时候，古道的声音很轻，轻到天草四郎差点听不到。

“数不清。”天草四郎平声回答，“也不想去数。”

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旁的玉藻前感觉有些不自在，无言的感受着异样的沉重氛围，她并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悲伤的，人类和妖物的理念是不同的。

“这种路，你有获得快乐么？”半晌，古道才问道，这时候的他俩倒不像仇敌了，倒不如说一开始两人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立场不同。

“世上多数的人，都是无聊的，你追着的东西，明知道不应该，知道最后都是一场空虚，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去追求，就这么追着，或许会得到，又可能失去了。”

“然后人就死了。”古道扔出了这一句能让人噎住的总结。

可天草四郎没有噎住，也没有被打断的愤怒，而是很平静的看向古道，这份平静的目光里隐藏着很多东西，玉藻前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稍微后退了几步。

“伯爵，你活过多少年了？”

“普通十几年，风浪十几年，大概三四十了吧。”魔力具现灵装，光洁如新的手套浮现在双手上，不知何时掉下的礼帽也被他捏在手里，轻轻盖在头上。

怎么说呢，还差一只雪茄。

“四十年吗？可我已经超过百年了，”正因为知道同为受肉过的从者，天草四郎才会这么问，也会这么说，“如果你能活这么久，你会觉得很可笑，特别滑稽，因为你活了百来年，只是到处跑，到处打，你比别人多跑了那么长的路，比别人多打了那么多场战斗，可这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