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带着双角已然不是寻常的大蛇，所表现的便是喷吐着火焰的宝具画面，这一幕古道并非没有见过，以前看着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可现在他明白了那也只是自己的感觉，对于清姬来说，恐怕是极致的悲哀吧。

蛇身卷了七层，咬着吊钟的龙头喷吐着火焰，将吊钟和吊钟内的安珍一同烧死，在所有和尚惊恐的目光中，大蛇离去了，眼中带着血泪昂首游荡着，渐入附近的一道湖泊，而古道也被带动着，从头到尾都在沉默，看着蛇游入湖泊，蛇身渐渐地崩裂，露出那依旧在哭泣的少女的脸。

这看起来像是宝具收回模样的进程，可这是生前的清姬的话，真正恢复人身恐怕下一步就是自沉吧？

从一开始看到了现在，古道都觉得自己能猜出她的下一步了，而故事也该发展到这里结束了，他看完这最后的，现状就会改变了，本该静待最终的结局，古道却发出了声音：

“清姬。”

没用的，古道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参合不了，他确实是在看电影，看的是过去的影像，因为是影像所以无法介入，真实五感都是模拟出来的东西，幻术追求的本身就是比拟真实。

但他还是发出了声音，沉默到结束不是他会做的，他也没有冷漠到那种程度，或许心底里有种“希望对方能听到的”奢望，而此刻，这奢望却成为了真实。

“安珍大人…”

没有光泽的白色长发披散下来会让人联想起‘白发三千丈’这般的诗句，而未褪的蛇鳞和龙角以及血色的瞳孔则是带着另类的恐怖，对此古道自然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惊异于对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是足够预料之外的发展。

“我不是安珍。”惊异，但还不至于失语，古道看着虽然退回了人类的形体却完全没有人样的的清姬，面容平静了下来回答道。

“不是安珍…不是…”呢喃着这句话的蛇女，身下的湖面涌动着血色的光，古道看到了那血光的正体，那是清姬的倒影，一头巨蛇。

他明白过来，正体和影像此刻已经倒转过来了，而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他从未错过任何机会。

“清姬，我来接你回去。”该说什么根本不需要思考，古道就这样走上了湖面，看着这边缘飘落的雪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之前没有将温度传达于他，终究不够完善，“沉溺于这种虚假的世界没有意义。”

“安珍大人…已经死了……”

“他死了。”

“是我杀了他？”

“是，也不是。”

“为什么……我爱他…”

“你喜欢蛇吗？”突然地，古道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少女的泪落在湖面荡起涟漪，清姬垂下头来看着涟漪扩散开来也看到了湖中的蛇瞳，两者对视在了一起。

“冰冷的爬行类，心中燃烧着的感情，不是温暖而是火焰，这是你爱的方式，而愤怒起来，则是将对方绞死。”

“不…不是的……”

“不用急着否认。”

“任何人都有资格愤怒，但你杀了他，就该背负他的重量。”

“我…该死对吗？”

“对的，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从这个角度上，生命达成了对等。”冰在湖面上蔓延，一步步踏在冰面的古道走到了清姬的面前，微微蹲下身，将斗篷盖在她那凌乱的衣衫上，轻声说，“就现在而言，现在的你是从者，而我是你的御主，梦该醒了，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