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这还是你第一次真正直视我的眼睛，用这种眼神。”年轻人的声音平稳，倒不是对商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语气反倒是有些欣慰的模样，“我对毁灭村庄没有多大的兴趣，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但是，你以及他，”从袖中伸出手来指了指楼下已经开始哐哐取下门板的老板方向，表情诡秘继续道，“应该对很多人不满吧？”

“这个村子是冷漠的，这个村子的居民也是冷漠的，为了所谓的大家能够牺牲任何人，但没有人是完全冷漠的，人心是复杂的，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点外，他们表现的毫无破绽，你也就无法联络村外的城镇，那些官员和武士都不会来帮助你，他们甚至看不出村子的问题。”

商人的身体僵住了，他不知道八重恒到底跟他说了多少东西，但年轻人确实是说中了问题，他也曾试过报官，但却没有任何证据，反倒是好不容易求来的武士大人们被老混账们接待过去，一群人友善的笑着原谅了自己这个‘年轻人不懂事瞎给你们添麻烦’的过错。

那时他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他是做不到的，他只是一个人，家族的力量或许比他想象中还大得多。

但还是会有按耐不住的时候，然后被打断了一次腿。

“如果这个村庄里没有人能帮你们，那么就搬外援，如果外援也会被欺瞒，那就放弃了吗？”

很和气的询问，很轻的声音，却能直叩心底，松平真树缓缓垂下目光看着地板，想着自己几年来的作为和努力在对方眼里都是小打小闹……

“我不会放弃，哪怕没有方法我也不会放弃！”商人的目光重新抬起，凝视着对方赤红色的双瞳，“谢谢您的警醒。”

“我不是来警醒你的。”

“……”对方突然懒洋洋的又将双手拢在袖管里的模样让刚被激发斗志的商人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没有方法，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个方法的，这个村庄不是没有人能帮你，你觉得没人帮忙，是因为你找的都是已经习惯了一切的大人，这个村子的孩子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八重美江，老板口中那个被选中的孩子，哭喊的很厉害。

对于老板来说那只是情绪发泄说的一些碎语，但古道却记住了那段话，那些孩子还是恐惧着仪式，没有哪个正常孩子能够不恐惧死亡。

“那些家长不会愿意跟孩子说那些残酷的真相，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只能疑惑村里的同龄人偶尔会消失不见。”古道谆谆善诱，仿佛亲眼所见，但这其实都是他推导出来的。

“可那些孩子能做到什么？而且把孩子卷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这是整个村子的事，你觉得孩子能置身事外么？不过是一无所知的等死，目前献祭的还是年轻女孩，待到整个村子的年轻女孩儿消耗完，那就该轮到男孩儿一起了，这座村子的未来早已固定，除非你们还能朝外绑人来献祭。”如此懦弱的发言只能让古道的嘴角咧出不善的弧度，“只要操作的好，孩子也有孩子能做到的事。”

“……你是恶鬼吗？”商人沉默了半响，抬起头来问道。

“这很重要吗？”古道笑笑。

“你让我考虑一下。”商人说完转头要朝楼下走。

“如果是八重恒，会比你爽快得多，”年轻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声却又传达至双耳，让商人越发觉得对方是恶鬼，“那个男人的内心满是伤痕，比你重得多。”

“……”他只能沉默着加快步伐，最后在阶梯前的近乎小跑。

“表情上一副不乐意，但迟早会真香的。”古道朝着走廊边走上两步，就能看到商人飞快跑出去的背影，“这打从一开始就不是选择题，对我也是。”

“好了，先埋下种子，该工作了。”同样是下楼，古道撑着围栏一跃而下，在老板愣愣的目光中走出店门，“出去转转，没事没事。”

朝后摆了摆手，脚步不停的踏上街道，白天的八重村不会像夜晚那样无事可做，出门劳作的村民们都是潜在的合作者，具体看如何操作，不过现在他还是得重新弄个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