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商人想起了自己那下令打断自己腿的父亲，那般的冷漠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但回想自己刚脱离村子的时候，还是他送给自己的财物让他能在外面站稳脚跟。

回来之后，就都变了。

“受害者变作加害者，多的是这般无趣的发展，他们的苦衷和理由都在加害过程中湮灭，现在就只是湮灭了人性的存在，”年轻人从柜子上接下来一个水壶，缓缓地倒进瓷杯，“其实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多面体，对待熟人和对待陌生人，对待喜欢的人，和对待讨厌的人，态度自然不会一样，他们依旧会和曾经一样与熟人寒暄，与爱人相爱，看起来和曾经没有变化，但涉及到献祭这方面，他们对选中者的情感变作了刻骨的仇恨，他们被改变的就只有这一点，而这一点足够毁灭这座村子的未来。”

“大人您的看法是？”商人不自觉的伏低了姿态，年轻人说出这番话的语气老气横秋，完全跟模样对不上，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但自有一种沉稳威严。

“处决上层，建立新的权力阶层，由还未被侵蚀感染的年轻人担任，哪怕经验不足，但你们还有时间，至于那头狐狸，我来解决！”年轻人说到这个的语气不再轻了，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寒意，“继续放任下去，谁都没有时间，你会犹豫不决吗？”

“处决…抓起来不可以么？”“别天真了小鬼，就是现在，你能拉到的人都不会躲，成年人多的是丧子，可他们习惯了遵从上层的旨意，家主的权威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生活习惯中，你能动员的只有年轻人和孩子，这样的队伍连成功的可能都小的可怜，你还有余裕散播同情心？”

“宽恕是胜利者才有的权利，更是强者才有的余裕，而弱者，就该好好地选择赶尽杀绝！”气温仿佛都被这句话给降了下来，年轻人说到这已经是站在商人的身后，他躬身凑近商人耳边轻声道，“你们连自己都无法保证。”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商人脑中一片空白，回味着他那句话，待到真正回过神来，对面放置的瓷杯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缺口，缺口正对着自己。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身后的声音让他猛然回头，满脸的惨白在看到是老板后又恢复了血色。

“对什么啊……他是个恶鬼啊。”松平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每句话都仿佛在直击内心，刀刀见血。”

“昨晚你那句话也跟他一样。”老板依靠着门框说。

“……抱歉，那时候有点神志不清醒。”“用不着道歉，那话说的很对，其实他跟你那时候的说话方式是很相似的，你们都说的很对，只是你做不到跟他一样坚定道路。”

“……”商人沉默不语。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那么相似，那么那个年轻人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啊。”老板随口的话语让商人又呆了呆，想起了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来问问题的，结果被回答给带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恒，你到底跟他说了多少事？”商人扭头。

“……”老板顿时一僵，想起很早前答应过那年轻人别说那么多，“也没什么，只是他出去转悠也有一会儿才回来的，估计是自己弄清楚的吧？对了，他还额外问过一家叫八重樱的村人在哪，不过这个名字有点没印象，估计是村内的地方吧？我这人只喜欢在村头活动。”

“八重樱？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名字…他说他来找一个人。”

“探究他找谁？有什么意义，你都再一次叫我名了，难道不该是行动起来的时候吗？松平，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商人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道，“恒，去统计一下村里的年轻人和孩子的名册吧，或者选择去拜访一下那老头子家。”

“好嘞！”男人闻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上前来，抬起了右手，握成拳头，“终于，是不是感觉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松平也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抬起了自己握成拳头的右手，轻轻地碰上去，“谢谢。”

“咱俩说什么谢谢，妹妹的账积攒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