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怎的不说话了？”

木屐划拉着不平整的沙石，高速带来的惯性在地上磕出不短的痕迹，古道用力挥刀，刃上的积水将污秽一同洗去，一如之前光洁如新。

“失去了那些傀儡，就暴露出弱小的本质了吗？”男人重新以双手紧握刀刃，刀尖对准巨狐的首级，“现在说说吧，是谁审判谁？”

“——混蛋！汝怎敢！汝怎敢！”侧腹被划出足够漫长的伤痕哪怕已经止血也在时时刻刻的传递痛楚，更别提此刻周身都有的刺痛，它能好好站立都很勉强。

“身居高位久了的人被位子上拉下来难免不适应，心态调整不好的话，可是连重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汝也敢嘲讽吾！”

似是被怒意支撑起了体力，巨狐带着凛冽的热风在奔跑中纵跃，腾空而起便要扑杀那聒噪的人类，含怒一击确实是有几分声势，但古道只是微微侧身，漆黑色的火焰中和了红莲般的护身烈火，村雨自下而上的挑起便是一记逆袈裟，锋锐的刀锋避开了利爪切入稍后方的柔软肉掌，血液大蓬大蓬的溅出又被高温蒸发，扑击的架势也因此而不稳，接着他便一跃而起凌空膝击撞在巨狐的鼻头上，这次是山脚都能听到的痛苦吼叫，巨狐落地时便是直接翻倒在地。

“尔，尔这怪物！披着人皮的怪物！！如此熟练的动作到底是屠杀了多少吾这等体型的生灵！洋溢着如此庞大的怨憎恶意的火焰究竟是何等的残忍，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记痛楚似乎引发了连锁反应，侧躺在地的巨狐四肢痉挛似的乱蹬，唯有那张嘴不受影响。

“这类问句我听得有些腻了，你们这些家伙有没有点新意，起码把眼睛擦亮点？”古道一步一步提刀走到狐首前，“哦对了，我忘了你的眼睛不太好，不过似乎看起来也不太对称，干脆……”

“嗷！！！！！！”

火焰早在被击倒时就熄灭，高压下迸出的血直接泼了古道一身，但他没有丝毫扫兴的从对方的眼洞中抽出了刀刃，被血覆盖的脸上亮出一口白牙，开心的像个孩子，“看吧，这样就比较对称。”

“恶鬼！！恶鬼！！！”

“你是复读机么？为什么所有被我杀的人都会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人类，然后又沙雕似的改口喊我恶鬼呢？”古道端详着两只眼都瞎掉的狐首，找寻着新的下刀地方，“我有自称过什么么？话又说回来，折磨少女的记忆，践踏他人生命的家伙，有资格喊这句活么？”

说着，他已经逡巡到对方那逐步安静下来的前肢那，摸了摸黏糊糊的下巴，然后一刀刺入了对方的关节处。

“——！”四肢打直，若是眼睛还在的话估计会凸起吧，它现在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我没记错的话，以往的轮回里，挑断女孩儿脚筋手筋的事你不是看的蛮愉快的嘛，现在不过是关节里贯把刀而已，硬气点。”年轻人以温和亲切的语调关切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痛苦对不对？脱离这具可怜狐狸的身体，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些痛苦。”

“……”刚才还在抖动蜷缩一脸痛苦的巨狐突然停止了装模作样，“你真的是怪物吧，知道的这么多。”

“是不是怪物很重要么？无趣的人总是过分在意称呼。”抽出了刀刃看着略微有些卷刃的刀尖，古道倒也不是很可惜的缓步走到了绯狱丸的首前，“你不出来也没关系，我能让你出来。”

再次掂量起手中这把斩人刀，它被称为斩人刀并不是比斩鬼刀差了，单纯只是因为杀的都是人而已，事实上它已经在古道手里证明了哪怕对象不是人，它也经得住古道的刀法，唯一的刀尖卷刃都还是因为他用来捅别人骨头。

“这柄刀叫村雨，杀过很多人。”他突兀的说道，绯狱丸并不知其意。

“沾染了太多怨气的刀是不能让人使用的，所以它短暂的被供奉在这座神社里。”他瞥了眼那边已经是一片废墟的神社，早在古道和众律者周旋的时候它就已经毁了，“但你显然没有能力洗净它。”

“你到底想说什么？”地上的巨狐气若游丝。

“如果刀的身份是通过斩杀的对象命名的话，那么它也差不多可以正名了。”古道缓缓地闭眼，再睁眼，金色的眼中仿佛流淌着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