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们的情况类似,但我仍然不会相信那个突然冒出的男人,他很可疑,不是么?你要做什么别扯上我和玛丽,自己去吧」
之后是敬爱的那位女士对其的责怪之言,但哪怕她想要做点什么也是没必要的。
夏尔.亨利.桑松,很不喜欢那低俗的音乐家,关于这一点的原因完全没必要叙述,但就算如此,桑松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语有着无法反驳的道理,所以他亦拒绝了那位女士。
反正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期待过别人,那两人也是自顾自的找上来的,但没有什么发展比‘厌恶的人和敬爱的人同时遭遇了和自己类似的事’更糟糕的了,这份烦躁的心情并没有直接表现人前,但在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他毫不掩饰。
剩下自己就好。
攥着的手里微微张开,露出小十字的吊坠,他一直都是个天主教徒,从小在鲁昂的天主教学校学习,这一点贵族们都知道,毕竟一度成为圈子里的笑料。1753年的他被同学的父亲识破了刽子手家族的身份,而被校长劝退,不得不回家接受未完的教育,这亦是他反感自己家族的理由。
生来便被刽子手三个字给套牢,厌恶惧怕的目光就算随着年龄和能力的增长变作了敬畏也给不了一丁点的宽慰,花去了很长的时间接受这个身份的他,仍然不能接受便是外界对于刽子手的固有认知。
【刽子手是沉浸于杀人的职业,当刽子手的都是疯子】
桑松家从未有过这样的人,处刑是极具仪式感的行为,每一代桑松都追求着将罪孽与人分离的境界——以处刑的方式,这亦是他在拒绝继承家族衣钵时,祖母安妮-玛尔特·桑松说服他的话语。
拥抱孤独,哪怕有了伴侣以及子嗣,这一点仍不会变化。沾染死亡的处刑人,才是令人敬畏的巴黎先生。
夏尔坐在椅子上蜷身,就像莫扎特所言,爱德蒙.唐泰斯很可疑,突然冒出来说着那些狂言的人,哪怕衣着光鲜也宛若小丑。
但是试着相信一下又如何?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到这里,若是一切虚假也只是浪费些时间,可若是真的,那可就糟透了。
一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将那吊坠挂在颈边收进衣襟,看似沉默着凝视木桌,实则目光悠远的想着别的事,最后他瞥了一眼窗外逐渐昏黄的天色,猛地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手掌被血色的手套包裹着,这是身份的证明。
穿着王室赐予的,出席正式场合才会用到的宽大礼服,手中却套着处刑时的血手套,淡淡的蓝色光点在手底汇聚,但剑刃未出,他只是维持这种使用力量的感觉,这样他才能深刻意识到自己身上承载着责任。
人力所能裁决的对象只能人,而超越人的力量,就算是非人也能审判吧。
在这之前,得先确认那家伙说的话才行。
紧了紧衣襟和袖口,冷静的处刑人踏入了即将被黑暗笼罩的街道。
……
“总算在完全天黑之前赶到了巴黎,天使阁下,我们应该立即行动吗?”
一家家的闭户,一家家的点燃烛光,马车车轮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响起也没人打开房门或是撑开窗户投来好奇的目光。
稍微干涉一下普通人的精神,不论光明亦或是黑暗,都不算是太难做到的事,只是并不长久。
所以才有继续前进的必要。
几十人分塞与五辆马车里,因为器具和盔甲一类的原因基本都显得无比拥挤,相较之下反倒车夫的位置宽敞不少,毕竟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堆在外面只会更显引人注目,所以这个位置都是体型和外表相对正常的家伙来担任,唯一具备‘特权’的只有战争天使UMP45。
她能够在外面有个车夫的情况下仍旧出去坐!好吧,这其实算不得什么特权,倒不如说是个很正常的画面,只是异端裁判所多的是古里古怪给自己加规矩的狂信徒,在他们眼里天使大人大概算是比较离经叛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