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程序以这个男人的形象出现显然并非巧合，古道对《少女前线》那款手游的认识并不够深入，但因为认识了45，这几日也算是恶补了一下与她相关的知识，有着玩家和游戏公司本身的归纳，意识到45是个铁血技术制造的人形并不需要难度。

但问题还是有的，这部分问题显然能直接从对方身上得到解答，古道自己也有一些猜测，而这份猜测现在就能印证。

“只认识模样不要紧，你很快就能认识这个人。现在，141312号，你应该告诉我你对那句话的理解。”

明明只是个后台程序，却会主动对人发问，问话时甚至戴着些许小表情添上了一分真实感，这种模样最大的可能便是真的采用莱科瑞斯作为人工智能的模板。

古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凝视自己的男人，对方那灰色的眸子对上暗红的瞳孔毫不示弱。

片刻后，古道缓缓的做出坐下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后也具现出一支与对方相似的座椅。

“你想说机械也是一种生命，我认可这一点，只要人工智能发展到足够的高度，”古道微微颔首，“就像战术人形。”

“人工智能只是半个生命，你的思路狭隘了，机械的运行恰似人体，人对机械的探究就像是神制造的生命，神就是人，人形便是天使，”男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古道的胸口，“人体本身亦是高度精密的机械。”

“机械学的入门不是告诉你什么是齿轮，什么是弹簧，什么是扭矩，然后让你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那样的学生中规中矩，但也仅此于此，首先你应该了解机械学究竟是什么。”

古道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起身接口道：“任何一门学科，研究到极致都是一种哲学，一种美，就像数学研究到极致也是一种美学，你会感受到数字的美无处不在。”

“正是如此，任何学问都是一门真理，只有意识到它的美丽，你才能有所成就，看来你已经在其他学问上有所成绩，果然是少了很多功夫。”

“但学习向来是自下而上的，你这种自上而下的教学方式从来不适合大多数人。”古道摇头，他的数学老师以及很多学科的老师法里亚神甫，曾经提过这种教学方式的昏庸，自上而下的前提是你已经是一位大师，而会理解你的话的，必然也都是大师，有着别样灵感的初学者永远都少，当初的古道并无那种别样的资质，也是一步一步跨上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数字是看着就头疼的东西，并不不觉得美到哪去。

双手交握于膝前，莱科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两个人以相似的姿态对坐，披着同样的白大褂好似在进行研究者的学术论辩，但显然这两人所精擅的方向根本没有相交点。

“所以我也不是个老师，我也不打算给你授课，我只是想说，机械是另一种生命，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潜力。”

“有了情感，就有了半个灵魂，有了灵魂，就有了价值。”

“恶魔的价值观么？你们将灵魂当做衡量一切的货币。”

“不一样，有灵魂，有情感就能有希望，我便认可潜力，”古道说着起身，放在扶手上的双手用力朝后一推，转椅立刻滑向了黑暗完全的隐没，而他已经完全站直，看着莱科，“但我有些厌倦了，我本以为你会说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只是这样的对话的话，还请让开，我要将UMP45从无用的信息纠缠里拉出来。”

“你的急性子就和我以前一样，但怎么能说我们的对话不要紧呢？这是个重要的仪式，也是一个重要的工序，”莱科蹬了一下地，转椅的滚轮带着他后退直至那些屏幕底下，他才缓缓起身，“首先，承认你是个独特的恶魔，有资格待在恶魔科，莱科瑞斯工序一，解禁。”

他的双眼在那一瞬变作蓝底，蓝底之上闪过无数的电子流，而他的声音也变得犹如受到干扰的电子声一般带着滋啦啦的杂音。

“滋滋滋…协议二，破解，接入外置程序……”他整个人的身影都开始扭曲起来，混乱的乱码从他的身侧显现，古道也随之后退了半步，因为他已经嗅到了硫磺的气息。

虽然鬼泣世界观下只有岩浆区生活的恶魔才带硫磺味，但广义上的恶魔认知里，硫磺味通常意味着同僚的来临，而古道恰巧对这种同僚没什么好感，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先手出击。

考核还没结束，不该出现其他和系统以及宿主身份有关系的东西才对，莱科瑞斯得出现已经是超出预料，但顺着这现实往下想，这来的恶魔怕不是监考官，考生打监考官好像不太正常，但如果不打也是坐实了作弊的名声。

正当他心里犹豫着的同时已经跨出了数步，掌心冒出点点黑色火星时，他突然听到莱科的声音顺畅起来，那些乱码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接入成功，看守官权限，代号M16A1，接下来是你的时间。”

嘭的一声，莱科直接像气球一样爆炸了，但炸开的不是什么限制级的画面而是些斑斓的碎片，接着那些碎片又在散列中被某种力量重组，逐步组成一具高挑的身姿，那是古道略有些陌生的身姿，陌生在于对方换了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