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反而选择留下来了呢? 是因为那把突兀的权杖吗?或许就别人看来法王真的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而膨胀做出的选择吧,时至今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国民得知这种话题时会以怎样的恶意评判自己。
但就像玛丽说的那样,他也清楚。这根权杖来历不明,也很明白自己不知道它能做到什么程度,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那只是自视罢了,路易十六是35岁的中年人了,还有什么年少轻狂可言?这根权杖给不了他自信,在这种动摇的时候突然获得这种东西更像是某种陷阱,引诱他做出选择。
但这其实是多余的事,就算是陷阱,也是没有意义的陷阱,因为他本就不打算离开。
“陛下,军团已经集结完毕了,请下达下一步指示。”
“等待吧,在巴黎城外等待,等着黑暗里的家伙露出马脚。”
“等,等待?可若是不行动的话,军团的存在就会让国民紧张。”
“是的,如今的百姓人心惶惶,只需要一点点谣言就会让他们疯狂,但我在等,在等那些传出谣言的东西出现。”
今天的巴黎,各阶层的人们聚集在黎塞留公爵修建的罗亚尔宫,激烈地讨论着时事和政治,巴黎城内充满了第三等级的支持者,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服从国民制宪议会,连他自己也差不多这么认为。可还是不够,拉法耶特宅邸的废墟确实葬送了法国最强的一批恶魔——这一点,被他派去的教士已经被龙骑兵护送而归得以确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伯爵还未传来喜报,但他知道这远没有结束。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外国也有着类似的谚语,小人物远比大人物要危险,死在别墅里的都是邪恶中的大头,祂们的部下,祂们的爪牙还潜藏在法国中,在失去了上头的音讯后必然会朝着巴黎聚集,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巴黎才算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要开始了吗?圣巴托罗缪之夜。
他望着手里这根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权杖,其实这东西是陷阱的可能性极小,因为凡尔赛宫里的教士们都惊诧、赞美,乃至崇敬的朝它投来目光,并笃定这柄权杖绝对是主的恩宠,不可能有一丁点邪魔的气息。
但不论是陷阱还是真的恩宠,他希望这东西能真正派上点用场。
……
巴黎城外,由雇佣军和贵族军队组成的保王党军团在林间休息,偶尔会有鬼鬼祟祟的国民在远处窥视,他们确信这支军团在待命阶段不会行动,但内心的紧张不会有任何缓解,不过不论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别有用心的家伙都并不清楚保王党军团的资料,自然也就不会清楚,这里驻扎的军团其实少了五分之一的人数。
巴黎城内,没能缓解紧张和对抗情绪在得知保王党驻扎时显得更加的激动,金融家们决定关闭证券交易所,并派遣一位代表前往凡尔赛,打听局势发展情况,军团的驻扎让他们猜测政府或许会抵赖债务,而更多的平民们已经混乱,他们有人发出谣言:国王要屠杀第三等级的支持者,维护自己的专制统治。
混乱的滋生下,黑暗的触须涌动,而在那些人群之中,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藏匿在里面,锐利的目光捕捉着人群里的异样者,他们遵循着国王的意志,也都明白法国下的黑暗正体,既然国王不惜以身犯险来引诱这群怪物,他们也自然愿意为王拼上性命。
但他们也有着惶恐,怪物的消失并不意味着这个国家混乱的结束,未来会是如何,他们也有着迷茫,这与百姓类似的迷茫才是他们混入人群的依仗,不论如何,他们都将希望投注到了路易十六身上,他们都有幸真正面见过那位国王,也就不会受那些谣言中伤所蒙骗,将任何可能的怀疑强行压下,基于这种基础他们又庆幸于自己与周围的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有着明确的目标,效忠法国的君主路易十六。
不过在这样紧张的事态下,巴黎仍然有那么丝毫不受影响的部分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置身事外的理由,比如对这国家没有归属、没有留恋、乃至随时可以离开等,其中有个男人却是属于一种最小众的理由:他有比这个国家崩溃还重要的事——他女儿丢了。
女儿一夜未归,本就该让这位单身父亲感到慌张,匆忙奔走于街坊邻居之间得来的却都是些冷淡的回应,他意识到了这些街坊邻居此刻有着与自己不同的困难,因为他们有着近乎自己的烦躁表现,但对女儿的过度关心让他拒绝了解他们的难处,不寄望于那些派不上用场的街坊邻居后,他尝试着朝街道外探索,探索那些女儿或许会喜欢去的糖果屋。
它们都关门了,或者就是直接被打破橱窗,碎裂大门,一副被洗劫一空的模样。
谁会去抢劫糖果屋?这本该是个很可疑的疑点,却在这位心急的老父亲脑中一闪而逝,不再去想,但好在这种摆在面前的惨状提醒了他,他应该回去把猎枪背上,巴黎的街道已经不在安全了。
这么想着的他又朝家跑去,竟看见熟悉的邻居正在打砸自己的家门,哪怕看到了自己出现也不停止,而是慌张的顺着木门的裂口钻进了屋子里。
“科兹莫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