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起了冰冷的右臂,指向那些庞然的尸骨,它们一一坠落在大地,包括人类的房屋、广场、公园等地,甚至压在人类身上,可人类们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惊恐于部分人异化而成的怪物,就像活在靠得极近却又极难干涉的两个世界。
青年望着它们的目光颇为古怪,憎恨、悲悯两者截然相反的情绪融合在一起,最终还是流于叹息:
“它们死前发下了诅咒,不分对象的诅咒,这便是灾难之日,最初的畸变扫清了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二,不及时的应对让人类的设施以城市为单位一座接一座的沦陷,而技术者的保留愈发的稀少,这颗星球的人类文明便迈入寒冬.......”
青年说到这,朝着恶魔问道:“您认识我么?神使阁下。”
“一面之缘,在翻阅外神残留的资讯时,”恶魔非常坦诚,望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义肢上那并未修复的五道小裂口,“你与一个老人站在封闭的房间内,神色激动。”
“是么...原来那时候我也在被它们盯着吗,”青年若有所思,并未压低声音的说罢再看向古道,“那一次我可没有自我介绍过,容我补上吧,神使阁下,约瑟夫.斯威夫特,秘教的殿堂骑士长,这只手臂的失去便是因为这一天的畸变。”
他抬起右臂后伸,展示着这番只剩下惨叫与哭泣声的天地,畸变体与人类们的追逃伴随着部分人的反抗,不一会儿甚至有导弹轰击而下,还真够果断的,这个世界的人类。
“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阻止,畸变仍然在我的体表展现出明显的特征,也进一步加强了我的恢复能力,或许是本身就经历过古老之血的强化,我最终适应了这份力量,以这副怪异的模样。”
“更怪异的难道不是迄今为止所有见到我这副恶魔身形的人都统一口径的叫我神使么?”恶魔低沉的说,“你们到底是文明常识有问题还是思想出了问题?”
“确实,先误会一通才是正常的发展才是,但我等的问题难道还不够明显么?”约瑟夫坦然的笑了笑,“家园被完全摧毁,社会完全崩溃,四分五裂的以各自的方式苟活于世,愿望只剩下生命的存续,连有幸见到您的我,也不清楚现实中的我是否还活着。”
“是的,”迎着对方那略微能看出一点诧异的龙首,青年点了点头,“我被困在这很久了,圣座与丹尼尔以各自的方式追寻人类的未来,不论是寄望于虚无缥缈的异世逃难的方舟计划,还是圣座那对外星眷族求援的解法,我都不认同,我离开了地底王国,迎着那污秽的空气踏足曾经的遗迹,赶在身体完全畸变之前,找到链接这里的方法.......”
“就如同抵达这里的您一样。”
他说着,抚胸躬身行礼:“很荣幸,我选择了一条与神使想法一致的道路,请随我来吧,在这片天地移动的方式......想必有着翼翅的您根本不需要指导。”
“我的主要目的是反推我外形眷族军队的坐标,连到这里反而是预料之外,”听了他那改口的话语又看其踏空而行的模样,古道也没展翅就同样学会了步行跟上,这种状态像极了梦境,非常熟悉,“但你的主要目的却是这里,这里有着什么?外神的遗产么?”
约瑟夫本还惊讶于他这一步成功没有坠落的熟练,但一想到其身份又听到这问话,也就“...正如您所言,我想从中觅得人类的救赎,可现实是.......就这一点看来,或许丹尼尔的计划才并非空想吧,毕竟你们真的存在。”
“仍然是空想,”古道毫不客气的说,“我们只中任意一员都能覆灭你们仅存的文明,那些重新捡起来有些发展的机甲和能量武器没什么意义,真正明智的做法应该是你们的国王那样等待着我们救援.......不过他显然有些贪心。”
“又在听从你们教皇的意见修建连接异星的传送门,又在同时听丹尼尔的积蓄资源和发展军队,最后还指望着我们过来送死,对于你们这赌局,他可是哪边都下注啊。”
“但看您的态度,对他并不是那么讨厌,”或许是在这里被关了很久了,约瑟夫一点都不为背景的残酷所动,甚至会因为古道的感叹而笑笑,“看来他的表现还不错。”
“起码像个国王,心里还想着国民和国家。”
“是啊,能坚持到现在的大家,目标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各自有不同的想法,也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约瑟夫感叹道,“听您说那次与圣座的质问,想来还有些羞愧,羞愧于那时的冲动暴躁与不成熟。”
“而且您所说的明智的做法,对我们而言可真是最不可能的选项了。等待十数年就为一个毫无证据的谣传,”他摇了摇头,“坐以待毙的人在灾难日的第一周该死了。”
“虽然想要再说,但就是这里了,”约瑟夫在空中行走中愈发朝下,最终停留在一座冒烟的大厦底楼前,“这里的所有人和物,都是幻影,但唯独那些遗产是存在的,毕竟它们本身就并非物质。”
他说着,一只手穿过了面前关闭的橱窗,坐着示范充当说服力,然后一步跨入,从内传来的声音毫无干扰:“走吧,神使,还要朝下,那是一间实验室。”
“丹尼尔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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