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
苇名一心大概刚从混沌之中缓慢苏醒,整个人的思绪都是迟滞到迷糊不清的,甚至在耳边,还出现了奇怪的幻听,只是那个声调,似乎还蛮有一阵古时的风雅韵味。
“……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
???
原来特么的不是幻听吗?
一心挣扎着想要起身来,却感觉浑身上下都仿佛鬼压床一般弄不出丁点儿动静,最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睁开了一只眼皮。
“呼~啾~呼~啾~”
首先在朦胧中入眼地,便是一只缩成一团的鸡仔,小脑袋埋在嫩黄色的绒毛里几乎看不出来,蹲在一心的胸口上发出啾啾地细微鼾声。
就跟当初妹红醉倒在居酒屋里,清红主动现身出来守护一样,云之助也是一刻都寸步不离。
即是如此,苇名一心倒也心下安定了些,不再急着挣扎动弹了,便重新闭上眼睛,试着让脑中更加清醒的同时,也恢复一点挪身的气力。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真呀真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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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胡乱喧哗!?吵得人不得安生?”
一心也不知怎么着就来了劲,就跟忘了自己难以动弹似的,抬起头向外边大喊道。
“啊呀,原来大人您醒了。”
那一声声童谣戛然而止,变成了他颇有些熟悉的嗓音,随后一人开门而入,那对硕大的“善心”首先入眼,只见她穿着一身古时的仕女服,略有些盛唐时期的风采。
不是小野塚小町还能有谁,那个曾经的平安时代女歌仙。
‘感情你堂堂平安歌仙就唱这玩意吗?’
在心里吐槽完小野塚小町,一心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记得小野塚小町当时没有被派作协军的死神,而没有任务的死神是不能随意来到现世的。
可现在却亲眼见到她站在自己身前,这难道岂不是说,此处乃是常世之所,阴曹地府?不过当他想要朝身下方向看去时,又感到一阵头昏目眩,看来是刚才一不小心叫喊得声音大紧了。
蹲在胸口的小黄鸡此时也被一心的声音所叫醒,慢慢地睁开它那薄膜似的透亮眼皮,下意识一个激灵,抖动着全身的绒毛。
“唧!”
看到一心醒了,它就发出非常清亮而愉悦的叫声,虽然其实跟平时听起来没什么两样,完全是靠通感来分辨情绪的。
小野塚小町见一心的甚至还算清醒,就转身出去了一阵,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青色的手提灯笼来,灯笼里散发幽幽的绿光,倒是很有阴曹的风格。
“小町小姐,老朽现在的记忆一片模糊,请问这里是哪里,还有,能说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町将那盏青色的提灯挂在苇名一心的旁边,盈盈的昏暗绿色让他的感官有些不适,但却莫名觉得心神安定了一些,没有那种想要费力挣扎的冲动了。
“这里是映姬大人的私宅府邸,也就是阎魔判官的公寓啦,另外放在大人床头这个,是映姬大人特意送来的安魂灯,有稳定魂魄心情波动,使得心神疲劳加速恢复的效果,请记得不要随意挪动,这东西是很脆弱的。”
“哦,原来是裁判长的居所,那真是有劳了,不过这么说来,老朽这是死了吗?”
“是哦,而且被送来这里时魂魄也非常虚弱的样子,因为亚玛萨那度在大羿大人的作战期间暂时停止了三途河的摆渡业务,所以才安排我在这里照顾。”
照顾就好好照顾嘛,端茶送水不成吗?为什么要搁门口唱这种中原的儿歌?
一心无语地眨了眨眼皮,似乎也不太好在这种事情上去怪罪小野塚小町,谁又规定平安时代的歌女只能唱平安时代的曲调呢?
“啊对了,之前我在门口唱的歌谣,也是映姬大人特意准备的,说是辅以安魂灯的话能够更有成效,所以我才在门口练习的呢。”
“……”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四季映姬,这完全就是赤裸裸地对自身所厌恶不死者的恶意报复吧,也就小野塚小町这样的映姬忠犬会相信吧!?见识过大羿的节操之后,苇名一心对地府公务人员的操行完全不报任何侥幸。
“算了,这个先撇过不谈,老朽现在很想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八咫鸟死了吗?”
总算那安魂灯到的确有些特效,一心甚至已经能够稍稍挪动一下脖颈了,总算不需要再用眼角的余光与看着小野塚小町这样对话。
“当然死了,是被您亲手斩杀的,现在已经化为纯粹的魂魄而不是怨神,准备听候映姬大人的发落。”
“唧!”
听到这里,小黄鸡高傲地扬起了那团毛茸茸的小胸脯,抬起头来砸吧着嘴喙,像是在跟一心邀功的样子。
“啊,原来如此,老朽想起来了。”
在小町跟云之助的提醒下,思绪渐渐清明的他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当时他将纸人所化成的巨量怨注入射日弓之中,带着它的使命射向八咫鸟,并拼尽最后的心力将其从背后忍杀。
接着,接着就……
苇名一心独眼圆睁,连忙在房间内四处搜寻着,果然,在旁侧的墙面上,挂着紫色的妖刀与黑色的不死斩·开门,妖刀村正的刀鞘上,还贴有许多黄色的长条形封咒,那上面的图案一心非常之熟悉,正是压胜符。
“所以,后来那场战斗,是老朽……不,是修罗赢了吗?”
小野塚小町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为难,她大概以为苇名一心是那种非常拘泥于胜负的传统武士,所以此时回答不回答都不太妥当,一心也瞧明白了。
“原来如此,难怪老朽的魂体能独善其身,原来连修罗都被打败了吗?:”
“啊呀,按理说其实是您比较厉害呢,对方开始都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嘛,那个风见幽香可是我们映姬大人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依仗花之源不死不灭不说,还拥有几近无穷无尽的妖力,您是跟她打了足足两天两夜,最后精疲力竭而败亡的。”
“……那老朽还该欣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