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个屁啊!团三郎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你怎么不找他行道?’
这话也就憋在心里想想,狐女也知道是绝不可能说出口找死的。
“不用装了,说是什么幻狐,其实心机城府也就那样吧,你想说的东西全在脸上,老朽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战场之上的伤亡,算作悲剧、惨剧,但唯独无有仇恨。”
锵!
幕切丸眨眼出鞘,刀刃搁在狐女那晶莹的脖颈上,吓得她差点不顾形象地涕泪四流,毫不怜香惜玉。
“仇恨,就在你们这样的家伙手里。”
第401节 第396章 妈妈,您能再唱一次那首歌吗
苇名一心并没有指望用一番说辞就能够让狐狸们意识到人类花了几千年都没有读懂的人心,他自己也只是因为自身经历有感而发而已。
无论它们有多不甘,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爆Seed、小宇宙、九尾人柱力之类的说法,妖力都没有了还怎么反抗,现在它们的情形就是普通人类面对妖狐时的状况。
“将它们困住,狸猫应该有这种方法吧,至于要杀还是要剐还是别的什么,随你的便,反正这跟老朽没有关系。”
“诶?大爷,俺可从来没有……”
然而当九葛回过头时,那个如佐渡最高处矗立的苍松的身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它一个人处理三只捂着屁股的狐妖。
狐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悄悄瞥了旁边的狐男一眼,结果发现他的面容比自己还要扭曲,除了疼痛之外,倒更多是在痛惜自己完美无缺的漂亮尾巴,就是等个一段时间新长出来也没有这么柔顺光洁了,得经过许多到复杂的保养工序才行。
然而这也正是狐女看不起同族异性的地方,女子这样就算了,怎么男的比我都还要矫揉造作,身上没有半点阳气可吸,如果生在个人类强势的年代,这些个狐男怕是全都要被抓去当小姓。
经典本,好用.jpg
狐女忍着背后的痛楚,对身边两只狐狸各踢了一脚,才算把他们从哀伤与痛苦中拉拢过来。
“虽然那个人族出乎意料地强,但你不是说这只狸猫是个自己投降的懦夫吗,到底消息准不准?”
被她问到的狐妖,正是之前使出迷雾想要困住苇名一心跟九葛的那只,只见他憋着一脸便秘的表情疯狂点头,
“没,哎哟,没错,我亲手抓住它的时候,它比狸猫的崽子都要抖得厉害,正因为如此,长老才让我把这种没威胁的家伙放去给它们贼头报信。”
贼头自然指的就是团三郎狸,狐女听到他如此笃定,甚至还有此次指挥的长老,也就是她父亲的授意,终于下定决心。
“那就一起上了!趁着那个古怪的人类不在,凭它这种胆量,我们三个足以用丰富的经验,在幻术没有使出来之前打昏这只狸猫。”
狐女的决断没有错误,即便是持枪的小孩,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赤手空拳的成年人,胜负的关键在于那个小孩有没有勇气与决心扣下扳机,以及成年人能不能诱骗小孩转移注意力,在那一瞬间冲上去夺枪,总之这还并非是定局。
“你,你们干什么?俺警告你们不要乱动弹啊!”
九葛正迷茫的时候,回头就只见三双在头发刘海下影影绰绰的兽瞳,齐齐朝这边射来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惊地它皮毛炸起。
“哎哟……嘿嘿,小胖子,你不就是个只会依仗别人保护的懦夫吗?现在你的靠山走了,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曾经抓住过九葛的那个狐妖又被狐女给踢了一脚,他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于是稍稍爬上前一点就是一顿嘲讽,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狸猫的注意力,好让其他两人找到机会暴起而上。
而他的话语也的确切入骨髓,看透了对方的本质,一下就完全吸引住了九葛的心神。
“俺不是懦夫!你们这些臭狐狸不要逼俺,俺,俺为了团三郎大人什么都能做!”
“哦,是吗?那你有本事就对我试试啊,我看你不过是嘴巴功夫好而已,哪天如果有兴趣偏门的饥渴妇人喜欢这一套,不如让哥哥我带你寻个新差事?”
“你!?”
九葛也算是接近单飞年纪的成年狸猫了,对方说的流氓话它当然听得懂,不过这对涉世未深的九葛来说冲击力非常大,如果是团三郎手下的那些暴脾气,已经一个铜葫芦砸上去了。
可九葛却依然忍气吞声,这让狐男更加确信对方是个非常好欺负的角色,于是用尾巴打了个……
艹,尾巴没有了。
狐男不禁悲从中来,因为看不穿那个人类的深浅,估摸着自己也惹不起对方,于是只能将一腔苦闷化作对九葛的恨意,用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在土上划拉两下,算是打给同族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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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名一心是故意将九葛给独自留在那里的,他并没有义务去把那只懦弱的狸猫给培养成才,将三只狐妖的妖尾给切去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它这都不能解决,只能说明九葛不适合这种残酷的自然法则,那就本该是被淘汰的个体。
现在最紧要的,当然是前去为小时候的猯藏,以及她的亲生母亲解围,虽然这样估计也并不能消去往后她对父亲的恨意,因为团三郎始终是没有履行到自己的职责。
但至少,能让猯藏重新拥有一段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幸福回忆,而不是被湮没在火焰之中。
“妈妈,这里好热……”
妈妈这个词并非是现代产物,吃奶时的嘴型就已经锻炼出了婴儿最初始的那个发音,它是全世界都共通的,或许在几万年前的人类始祖那时起,就有了“妈妈”。
身着一身朴素灰白渔女装的妇人静静地跪坐在庭院里的台阶上,即便汹涌的火光已经映照在了她的面庞上,却依然遮挡不住那温婉而恬静的气质。
一个圆墩墩的可爱小女孩害怕地伏在她的怀中,背后如同兔子尾巴般大小的褐白两色团尾非常引人注目,无论是妇人那张似与猯藏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还是小女孩尾巴根部上佩戴的铜铃,都昭示着两人的身份。
已经不能用慷慨赴死来形容绯玉姬此刻的心境了,在她看来,这就跟平常自己在猯藏睡着的时候去抚摸那张小脸蛋所表达的爱意没有区别,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不要害怕,小猯藏,虽然你是个女孩子,但既然生在乱世,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当你能够侥幸活着的时候,静静地感受着一切爱你和被你所爱的东西,当你被逼入绝境时,也不过是春日温暖气息中即将凋谢的梅花,落入泥土中,去养育下一秋的美景。”
绯玉姬也不想跟猯藏说这种估计她也根本听不懂的话,但哪怕猯藏能记得一点点都好,这是身为母亲还未曾圆满的责任。
狐狸们与村中留守狸猫护卫的激斗声已经渐渐被火焰烧灼木屋的噼啪声所掩盖,这意味着绯玉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能接受自己跟女儿被狐族所抓去当威胁团三郎的筹码,无论是考虑到自己与团三郎的夫妻之情,还是保护猯藏的意愿。
“猯藏,你该回屋去了,记得跟妈妈约定的秘密吗?要好好地藏在那个箱子里哦,妈妈之后就会去找你。”
狸猫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却总感觉心中有些不安,依依不舍地拉着绯玉姬的领口,用那双大眼睛抬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