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兽，一线之隔。”秦欢其实比她还要难受。

毕竟在之前的绝大部分人生中，他都在安享盛世。

哪怕再卑微的穷学生，也比这末世的强者睡得安稳。

是，他见过战争。

他曾在格里芬当指挥官，镇守府的提督，迦勒底的御主，平安京的阴阳师。

他曾在峡谷里血战千场，放弃了视力也纵横星际战场，虎牢关下割草无双。

他曾在休伯利安扫过甲板，暴风城骑鹰翱翔，星门边专捏逃生舱。

但那一切，都是隔着屏幕。

现实里，他跟学医同学蹭实验，给小白鼠断颈都会手抖，何况是活生生的、有智慧的、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类倒在血泊里面绝望哀嚎。

他很庆幸，自己加入了罗德岛，没有选择在整合运动释放恶意，没有和下面那些感染者一样变成野兽。

杰西卡看着这个陌生的感染者，他明明很厌恶这一切，却还是死命看着窗外，似乎要把这一切印在心里，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为什么而战。

没理由的，她就相信，他以后肯定会成为比自己厉害得多的干员。

……

……

中心广播塔已经近在咫尺。

“不好，抗冲击，准备弃机！”ACE扣紧耳机，捕捉到了某种尖啸声。

驾驶员疯狂拉升高度，可惜庞大的机体哪有毒蛇一般的导弹灵活。

杰西卡抽枪速射，将导弹凌空点爆，但是爆炸被技能增幅过，还是波及了直升机，旋转着坠落。

冲击剧烈的落地，这可比任何云霄飞车都刺激，秦欢死命握着座位上的扶手都忘了去尖叫。

ACE时刻保持着屈膝受力的姿态，触地时就起身向外冲，用手中盾牌在火海中压出了一条出路，总算带着其他人及时冲出了直升机。

热浪炽烈，秦欢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然后死命按住自己的头。

滚滚热流擦着头皮扫过。

“嗡……”

秦欢耳中轰鸣好半天才结束，头上的手松开，他抬起头才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抹，果然是流鼻血了。

“对不起塞……我看你不知道躲，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杰西卡推的他，但见他这惨相，又赶紧道歉。

秦欢接过她的纸巾，胡乱擦了擦然后堵住鼻子，声音有点闷：“不用道歉，你救了我的命，我这是战场菜鸟的必修课——”

正是因为仰头的动作，秦欢余光捕捉到一闪而逝恶魔的箭尾，在某座高楼制高点上，他看到了一个应该说是刻骨铭心的红发身影。

老兵法则，一击得手，转移阵地。

W？

秦欢死死记住了她离开的方向。

这里不得不说ACE的厉害，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下，他也有考虑敌人补枪的可能，背对着导弹射来方向撤退，宁可去撞直升机外壁也不走机舱门。

这样，借着机体和火焰掩护，视角受限的W无法确定敌人位置，或许还当做他们全员死亡呢。

……

……

ACE表情有些严肃：“敌人有非常厉害的狙击手，看来整合运动也考虑到了中心广播塔的重要性，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的作战计划要做些调整了。”

秦欢立刻道：“ACE叔，我认识那个狙击手，有个比较简单的办法解决她。”

“哦，你说？”

“因为一些渊源吧，她对我有些误解，接下来我和杰西卡吸引注意力，你们搜索她的藏身之处，有很大概率在她开枪之前得手。”

ACE赞赏地看着秦欢：“看来，你总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大胆去做，我们给你押阵。”

秦欢感觉到了他的信任，用力点头。

给年轻人舞台，不倚老卖老，这大概就是他深受后辈爱戴的原因之一吧？

秦欢指出了自己看到W撤退的方向，ACE立刻以丰富的战斗经验判断出几个可能的藏身之处，杰西卡也用狙击手的经验进行了补充。

然后杰西卡就紧张了起来：“我、我要怎么配合你？我没有受过表演方面的训练……”

秦欢从路边找到了一件整合运动的作战服披在身上，看了杰西卡脸都红了，笑着宽慰道：“你不用专门表演，本色表现出爱哭猫猫的特点就可以了。”

“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哭过！”她咬着嘴唇怒视秦欢，眼圈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有些泛红，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只让人觉得可爱。

秦欢示意凛冬一斧子劈开旁边的自动售货机，然后打开几瓶烈酒往自己身上倒，弄得酒气冲天，张扬地笑：“跑，跑起来吧小姐姐！”

……

……

一座摩天大楼的窗外，W由极动到极静，很好地控制住快速转移后剧烈地喘息，继续在狙击目镜中寻找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