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欧阳大地看向了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嚣张的吗？”

“不算……朋友吧。”

我沉默了一下：“他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野兽而已。”

“哦？”

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鹿天赐眯起眼睛：“把人类形容成野兽，你真的是所谓的公主吗？”

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人类是一种不仅仅只凭借“合理性”就去行动的愚蠢野兽。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支撑着我们活下去，支撑着我们努力前进、咬着牙去坚持的，不是所谓的天真善良，而是愤怒、憎恨还有嫉妒。

正如让这个社会进步的不是真善美，而是各种各样的矛盾一样。

曾经从事黑客相关工作的我，看到过无数双被仇恨支配的双眼，看到无数张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冷静的脸。

愤怒和憎恨、嫉妒，可能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也有可能成为我们坠入深渊的诱饵。

大多数迈向成功的人，都经历过不解——迷茫——愤怒这个阶段。

当你累了的时候，只有愤怒才会让你重新站起来，奥特曼里面一直都是这么演的。

所谓的“信念”“理想”一类都是扯淡，在被别人打倒的时候，想着“老子要杀了他”远远比“输了的话我未来的美好生活怎么办”要更能激发肾上腺素。

“不管现代科技如何进步，不论社会规范以及合理性如何渗透，人类都是会在特殊情况下抛弃理智，优先感情的愚蠢野兽。”

面对逐渐变得愤怒的鹿天赐，我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语气：“人类一旦被憎恨支配，不论是所谓的法律、道德，还是合理性，连自己的得失都会抛在脑后，一心反抗到底，你刚也不是这样的吗？”

不过我倒是很欣赏这样的行为。

这也是我刚才没有让狙击手开火的主要原因，我从鹿天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这具身体，易遥，曾经也是因为很多很多的事情，曾经迷茫过，痛苦过。

但是善良的易遥，善良的妹妹没有选择去怨恨。

她只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认为爸爸易宝超骂的都是对的，自己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诅咒。

正如《魔法少女小圆》里面的那些魔法少女一样，她们没有怨恨任何人，没有伤害任何人，到了最后却变成了魔女。

当自身的诅咒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只能被黑暗所压垮了。

所以，“好人没好报”一般情况下是普遍成立的。

如果当时的易遥，被易宝超逼得愤怒了，开始去憎恨这个家，恨这个世界，我们的未来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我恨。”

在我冷漠的语气下，鹿天赐握紧了拳头又松开：“难道你不觉得……我爸很窝囊吗？”

“他再窝囊也是你爸。”

我轻笑道：“要么你自己赚钱把你爸欠的还了，要么凭自己的努力，把这件事捅出去，曝光。你却想着通过最粗暴性价比最低的方法来解决，和莽夫又有何区别？”

是的，我看到过和你一样的眼光。

恨透了全世界，恨透了所有人。

叶凌霄，那是一个曾经让所有上京人都感到战栗的存在。

因为恨和愤怒，他做到了大多数同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事情现在不是已经曝光了吗？”

鹿天赐不服：“警察都来了，他们也都说会解决这件事的。”

“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你的。”

我走到莫子阳身后：“事情也是我解决的，不是你，刚才如果你和那些人打下去的话，你会死。”

原本暗淡下来的警笛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所以……”

面对这名半大少年不屈的目光，我微微一笑：“所以，我现在是不是也能称呼你一声废物？”

仇恨的种子，往往是最能造就未来的。

“你……”

少年的身子颤抖了好一会儿：“你出身优越，随便你怎么喊，反正我只是贱民。”

“既然你不爽你爸，不爽这个世界，拿出你的实力，好好读书，以后出去找个好工作搬得远远的，你就自由了，在这里废话没用。”

我转过身：“说得好像谁在乎谁一样。”

“行了行了，既然你们都不是朋友，小公主你在这里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挥了挥手，欧阳大地拿出手铐走到了鹿天赐身边：“看来小公主不打算保你啊，那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