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我站一会儿……”花银银实在是不想坐了,她踉跄地从那小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船头。
李婉言仰头望着,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虽然隔得很远,但声音却依旧响亮,唱戏者们的动作幅度很大,让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锣鼓声震天,‘咚咚锵锵’地响,后面似乎还有人在拉着二胡,拨弄着琵琶,甚至有几段会吹起唢呐。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别太靠前,会翻船的,钟九,和爷爷到后面来站着。”
钟九应了一声,也不穿拖鞋,就踩在船板上,‘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老者将乌蓬收了起来,好让大家即使坐在船中间也视野开阔。
傍晚的夕阳正在缓缓落下,像是半生不熟的蛋黄。
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就会流出蛋液来。
莫雪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戏台上,而是在周围那被斜阳染红的山坡上。
湖水中夕阳的倒影模糊不清,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澜。
不止是有人在船上看,也有人站在岸边或者山头上看。
这河两边都有村庄,看起来人并不算少。
毕竟这里有条水道,通行相比只能走山路的地方要方便不少。
交通发达的地方,人口自然也会多些。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台上的角儿大手一挥,口中声音格外洪亮。
“唱得什么?”花银银听得满脸茫然。
“呃……听不出来,感觉是哇呀呀的叫,然后再说上几句话。”
“花木兰吧。”李婉言不太确定。
“呵呵,这是我们本地改编过的《穆桂英挂帅》。”
老者似乎很喜欢刚才唱的那段,忍不住跟着轻哼了几句。
“姑娘们吃过晚饭了吗?”
“没呢。”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
“吃什么?”
“煮点毛豆和玉米,还有番薯。”
“就在这船上。”
“那是自然。”
莫雪遥顿时来了兴致,对她而言这比社戏本身还有趣。
就像孩子们在过年时更感兴趣的不是过年本身,而是过年时能吃的那些零食、一大桌子菜以及年前买来的烟花爆竹一样。
老者的动作很快,马上便在炉子里生了火,直接用锅子舀了河里的水,就放在炉子上煮了起来。
天色愈发的昏沉,大船上也亮起了灯。
老者捏起一个烟斗悠然地抽着,吐出一大团灰烟,感慨地说道:“以前船上只能挂灯笼,可没有这样亮的电灯。”
船上的大灯把戏台照得通明,甚至比白天时还亮堂几分。
小男孩蹲在火炉前,期盼地看着锅子里正缓缓冒出气泡的水。
太阴大概是最专心的那个,她看戏台上唱戏的模样,像极了莫雪遥在家里看动画片的样子。
“唱得可还好?”老者啜了口烟,笑着看向太阴。
“嗯。”太阴淡淡地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锅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莫雪遥和花银银并排站在一块儿,仰头看着逐渐亮起的星空。
夕阳终于彻底落下,满天星辰倒映在了水中。
河水与星海相连在了一起,仿佛顺着河水向前,就能通往天空。
晚风轻拂过莫雪遥的脸庞,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呼……好舒服。”
“这大概是最好的放松了吧。”花银银撩了撩莫雪遥那飘到自己脸上来了的一缕发丝,“感觉时间一下子都慢下来了呢。”
“嗯。”
李婉言也附和了一声。
“你们是快中考了吧?”
“大爷,我们是高中生了啊。”莫雪遥无奈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