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把话题拐走啊，”铿惑硬生生又把话题拽了回来，“你好早以前就念叨着让我见个人，现在见着了，然后呢？无后了？你最起码告诉我你让我见他一面是干啥的啊！”

德莉莎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让铿惑和韦德见一面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在她的安排中，铿惑和韦德以后共事的可能性很大，最好提前打个照面——当然，抛去韦德的身份不谈，这两个人迟早也要见面，因为按照她对这两个人的了解，这个学园里能与铿惑进行智力上的平等对话的人恐怕只有韦德了。

“就是让你们先认识一下嘛，反正以后都是要见的，晚见不如早见。”德莉莎叹了口气，“铿惑，岔开话题的人是你吧，你对那些石碑怎么看？”

铿惑的目光往旁边挪了挪，似乎不是很想和德莉莎正面讨论这个问题：“先对上面记录的数据进行分析吧……”

铿惑的态度摆明了不愿意面对现实，德莉莎觉得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铿惑身上才对：“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啊啊……”铿惑抓挠起自己的头发来，看起来很是烦恼，“行行行我知道了好吧，我承认，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反应确实是这些东西和方士有关，但是……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怎么回事啊？”德莉莎穷追不舍。

铿惑的表情有些低沉，看得出来他不太愿意讨论这个话题：“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由来，过得也挺开心的。如果现在知道了，很可能就开心不起来了。”

德莉莎觉得自己不是很能理解铿惑的想法：“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挺高兴的。”

“先是高兴了一下，然后就觉得很麻烦了。你也听韦德说了，【世界蛇】在找的东西可能跟这个古建筑群有关——当然了，怎么想都有关好吧？一个撒大网找东西，另一个藏起来不肯见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如果神州的方士们消失的原因和【世界蛇】有关的话……”

“你……”德莉莎斟酌着自己的语言，不知道铿惑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过对你身世的好奇吗？”

“有，当然有。人类的三大哲学问题中有两个跟这个问题有关，但是……”铿惑想表现得洒脱一点，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他的情绪，“也就这么回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深仇大恨灭门之仇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和我的画风不一样啊，我觉得【世界蛇】可能只是在寻找方士的踪迹或者技术而已，这些东西连我都不知道在哪，【世界蛇】去哪找去？”

“【犹大的誓约】，展开。”

铿惑的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就做出了反应，他一个大跳从桌子这一头跳到了另一头，双手摆出招架的姿势，十分警惕地盯着德莉莎：“你干啥玩意啊你？！我招你惹你了？”

德莉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铿惑一眼，然后在铿惑充满怀疑的目光注视之下，把那个记忆核心……

放到了【犹大的誓约】里。

并且铿惑好像还从【犹大的誓约】里的那个小暗格里看到了十分可疑的塑料包装小圆蛋糕和可乐……

德莉莎做完这一切后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铿惑眼神中的异样，她将【犹大的誓约】从展开状态收起，背在了背上，向着门外走去，露过铿惑身边时，还十分努力地踮起脚尖拍了拍铿惑的肩膀。

“铿惑，我想我应该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担心为学园惹上麻烦，这里是你的家，家人就该互相帮助不是吗？如果【世界蛇】是你的敌人，那它也就是圣芙蕾雅学园的敌人了。放心，有我罩着你 ，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打趴下就是了。”

铿惑愣了一下，他从德莉莎的语气里听出了丝丝的关怀，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

“你这语气怎么回事？怎么跟二爷说话的？分清楚主次，是二爷罩着你。”

“……你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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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离开吗？”莉薇尔特跟在韦德的身后，从那个隐藏会议室离开之后，韦德就一直优哉游哉的，一点紧迫的感觉都没有，跟一个小时之前还时刻觉得有人在追踪自己的紧张样子完全不同。

“离开干什么？”韦德眯起眼睛，望了望远处的教学楼和喷泉，“这里不挺好的吗？”

莉薇尔特一板一眼地回答：“可这里是圣芙蕾雅学园，我在这里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韦德惊讶地转身看了一眼莉薇尔特：“我觉得你的变装挺完美的，谁能认出你来？”

“凡事都有个出意外的可能，这不是你说的吗？”莉薇尔特觉得韦德好像有些不对劲，按照往常的习惯来看，韦德才是最小心的那个人，她这种凡事都提防个意外的习惯也是跟着他养成的。

韦德罕见地被莉薇尔特噎了一下，悻悻地转过头去：“最近我不打算离开，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世界蛇】的事，可以稍微放几天，因为【蛇】们应该正在大张旗鼓地到处搜查我们呢。”

莉薇尔特把脸上的口罩扯了扯，提醒道：“是搜查我，有暴露情报的可能性的人只有我，你全程都躲藏在暗处，【世界蛇】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

“但是我们不是在同行吗？【世界蛇】如果真的搜查到了你，自然也会查到我身上。”韦德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打开迅速扫了一眼便啪的一声合上，“从种种迹象上可以推断出来，世界蛇应该没有追查到你，你完全可以放下心来——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把口罩摘下来了，你这个样子有多显眼不知道吗？”

莉薇尔特显然不吃这套：“我可以扮演花粉过敏症患者。”

“行吧，随你。”韦德在学园里慢悠悠地散着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你原来就在这种地方上班？”

“上班？”莉薇尔特愣了一下，但觉得这种说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大多时间都在休伯利安号上执勤，即使有假期，也不会在学园里瞎逛。”

说起休伯利安号，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韦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韦德才开口问道：“那你放假的时候……阿波卡利斯女士没有给我们安排住所，是让我们到外面住的意思吧……”

“没有，在这之前学园长已经安排过了，我会留在圣芙蕾雅学园一段时间，而你——要自己找地方住去了。”

韦德愣了一下：“你这是在说谎啊，莉薇尔特。”

“我没有。”

“不不不，我闻到了说谎的味道。”

“我没有。”

“你刚不还说在学园里要隐藏身份吗？而且你刚才还说在学园里会暴露身份，再加上你在学园里呆着就整天戴口罩，去食堂吃饭也带着口罩吃？”韦德琢磨了一下，觉得如果是铿惑的部下的话，思路应该很广阔，“还是说你准备给口罩挖个洞？”

“……说正事吧，韦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韦德的回答极其简单：“等。”

“等？”

“没错，等……等一个机会，能够让我验证我的猜想的机会。”

“你刚才不是已经验证了你的猜想了吗？”莉薇尔特想起了韦德刚才在会议室中意味深长的那句“第三件事已经做完了”，“还是说你刚才是在诈胡？而且话说回来你要验证的第一件事是什么都还没跟我说呢，打哑谜很有意思吗？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要验证的东西，单纯的是在故弄玄虚吧？”

“为什么你就不认为我有好几件需要验证的事呢？”韦德微笑着转过身来，他并不吃莉薇尔特的这套激将法，“莉薇尔特，这个世界很复杂，也很有趣，把它一层一层拨开寻找真相的过程因此也十分繁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拨开迷雾的过程中一步也不要走错。”

“是你要做的，不是我们。”莉薇尔特的回答有些生硬，“你一直神神叨叨地说什么【真相】，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感觉到这个【真相】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