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琪亚娜闭目养神的功夫，符华也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可她坐在琪亚娜身边，心思却总是静不下来。她将目光投向窗外，轻轻蹙起了眉。

丽塔来圣芙蕾雅学园了，这是她未曾想到过的。

对于知道丽塔真正身份的符华来说，以丽塔的身份不应该来圣芙蕾雅学园做视察考试这种小事，哪怕是圣芙蕾雅学园俘获了一艘超规模的浮空战舰也是一样。

可丽塔还是来了，而且从这些天的行动来看，丽塔似乎一直跟在铿惑身边，帮助铿惑处理公文之类秘书官该干的活。

符华有些不安，她一开始怀疑奥托知道了她密谋的那件事，派丽塔来探个虚实。可除非爱丽莎将情报透露给奥托，奥托根本不可能知道她要做什么才对。

她与奥托的合作持续了很多年，但她也有许多瞒着奥托的事情。她与奥托只是在某一件事过程上达成了共识，在这段同方向的旅途上暂且搭伙。她不敢确定奥托如果知道了她的计划后会不会动什么手脚，但她不敢托大，因为那个计划可以说是她的全部。

爱丽莎的本体现在被存放在天命总部，但与自己来往密切，她们背着奥托所谋划的那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若一步错，则步步皆错。

这个世界上，除了奥托和爱丽莎，应该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才对。现在三者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她与爱丽莎有密谋，自己明面上与奥托合作，只差一个爱丽莎与奥托私下里也有协议就能组成一个完美的碟中碟中谍之互坑循环了。

符华其实并不是很信任爱丽莎，因为她觉得爱丽莎很奇怪：明明是一个AI，却附带着感情模块。尽管感情模块是优先级低于逻辑模组，但这种很可能会妨碍其运算效率与决策制定的设计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工智能身上。

除非……当初设计她的那个人并不是想制作一个人工智能，而是想制作一个电子生命。

爱丽莎很听话，因为符华手里握着她的最高指令权限——当然，这也只是爱丽莎自己说的而已，符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获得过指令权限，但爱丽莎确实给她展示过底层代码，并让她不得不相信。

因为在那里，符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

就在符华沉思的时候，琪亚娜却偷偷把头转了过来，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问道：“班长……我睡不着……要不我们继续吧？”

符华闻声，瞥了琪亚娜一眼，摇了摇头：“睡不着就趴着，如果困倦的话，学习效率也会低下。”

“唔……好叭……”琪亚娜把脸又默默地转了回去，可没过一会儿就又转了回来，“可是我实在是睡不着啊……我确实是挺困的，但是要睡的话又觉得很精神……唔……对了，班长，你会解梦吗？”

符华挑了挑眉毛，没料到琪亚娜的话题竟然会跳跃到这里：“解……解梦？”

琪亚娜呼的一声从桌上起了身，两眼放光，看起来确实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对啊，我看书里都说，神州道士都会解梦，从我梦见了什么里面就能推算出我身上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你不是神州人吗？你应该会的吧？会吧会吧？”

符华有些不习惯地把闪着星星眼越贴越近的琪亚娜推开：“你都看的什么书……那是方士！我是女武神，哪会什么解梦……”

“啊……这样啊……”琪亚娜瘪了瘪嘴，“我刚才眯了一会儿，好像想起来昨天那个梦梦见什么了，而且那个梦好奇怪啊……班长，你说这个梦会不会就是上天在给我什么提示？比如说期末考试能不能过之类的……”

符华没好气地敲了琪亚娜的头一下：“成天就想着这些投机倒把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好好静下心学习？你真找个解梦师傅给你解了梦，然后他告诉你你能通过考试你就一定能通过考试了？俗话说人定胜天，并非天定人事，而是如果人主动去做什么的话往往结果会好过顺其自然。我看你就是休息了一会儿懒劲儿上来了……”

“呜啊啊啊没有没有！”琪亚娜连忙把书本捧了起来，“我我我好好读书！没有懒的！”

没办法，每次琪亚娜犯懒的时候，符华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去操场上跑三圈，理由是：多运动运动就不懒了。

久而久之，琪亚娜根本不敢在符华面前犯懒，生怕自己又要被符华押下楼去跑个三圈。

“但是这几天你好像一直都精神不大好，真的不是晚上熬夜熬得太深了吗？”符华把讲义卷起来，想起这几天里琪亚娜的些许异常，不由得有些在意，“马上要考试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也很重要，如果白天的复习太累了话，今天就少讲一些，晚上早点睡吧。”

“没事没事。”琪亚娜的脸色先是一喜，随即便一脸慌张，“我还能学！真的！”

符华慢慢踱到琪亚娜的身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今天早点睡，一定会睡好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梦魇之影

人类之所以觉得命运很神奇，完全是因为人类无法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站在故事的外面观测这个【故事】，就会发现，很多故事的结局其实并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故事中的人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人这么说过

“唔……又做梦了吗……”琪亚娜望着深远的圣芙蕾雅学园，陷入了沉思。

前些天，她每天晚上都在重复着同一个梦境。那个梦境中，圣芙蕾雅学园的色调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深色玻璃，所有的事物，包括天空都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暮色之中。她在圣芙蕾雅学园中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道如何才能脱离这个梦境。

尽管这里看起来确实是圣芙蕾雅学园，路径却错综复杂，琪亚娜走着走着都会迷路，根本找不到她要去的地方。她想要醒来，却无法像往常那样在心中想着【醒来】就可以惊醒。

“但是……感觉很清晰，不像是做梦……难道是清明梦吗？”琪亚娜低着头，喃喃自语，眼睛突然一亮，高举双手，仿佛是萨满在施法，“那我要……出现吧！满汉全席！”

然而，别说满汉全席，就连双筷子都没出现。就在此时，琪亚娜突然听到一个轻轻的偷笑声，仿佛是被她刚才的行为逗乐了一样。

琪亚娜本能地向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飘浮在半空中。它的色彩与这暗沉沉的夜色相似，如果不是琪亚娜特意去看，很难发现那里竟然还飘着个什么东西。

琪亚娜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她认定了自己处于清明梦之中，刚才没叫出满汉全席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吃过所以大脑变不出来，但这个模糊的人影……

可能是在哪款游戏里玩过吧，但具体是哪款游戏她估计是忘了。

“咳咳。”

琪亚娜没有搭理那个影子，而是转过头，继续苦思冥想，在脑海中模拟出她猜想的满汉全席该有的样子。一道道她吃过的想过的菜式在她的脑海中排着队浮现，但却没有一个出现在她的面前。

“咳咳！”

“难道是我想得不具体吗……”琪亚娜小声嘀咕着，在脑海中完善着那些菜式的线条，色彩和香气。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甚至都能幻觉般地闻到菜肴的香气了，可幻想中的满汉全席还是没有降临。

“咳！咳！！”

“你烦不烦啊？感冒了就戴口罩啊，老是在我耳边咳嗽干什么啊！”接连的实验失败让琪亚娜恼羞成怒，转过头来对那个一直在咳嗽的影子发出一声怒喝。

“……”

见远处的那个长着翅膀的影子像是宕机了一样沉默了下去，琪亚娜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着自己的幻想具现化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