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无色的，即使在夜空中稍纵即逝地闪过也不会引起人注意的辉火。

第五百三十三章 设计上的失败品

第二天，铿惑在枢纽港那里见到无色辉火和丽塔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打着招呼：“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无色辉火连头都懒得抬，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里的甜甜圈。当然，这个甜甜圈并不是她的全部，她的左手还提着一袋子零食，俨然一副出来春游的样子。

丽塔微笑着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得很好，我们接下来就要进行视察工作了，是吗？”

“我们已经将战舰分区，会先从甲板开始，主要目的地为舰桥，主机房，动力炉和主引擎室。”铿惑无视了无色辉火那事不关己的态度，“请随我来。”

铿惑带着她们来到甲板：“这艘战舰我们姑且命名为【月光王座】，因为战舰目前可访问的主系统中储存了这样的信息。战舰甲板上总计有十二座主炮台，口径统一为381毫米，可以发射实体导弹；防空炮台总计二十四座，均匀分布于侧舷和甲板，口径从76毫米到128毫米不等，经过我们的团队拆解，发现这些高射炮除了具有本身的防空机能，可能同时也承担了反导弹，反软性和薄装甲目标的任务，这是这艘战舰的常规火力。在战舰内部我们还发现了容量较大的格纳库，根据其中相匹配的器械和固定装置来看，用途应该是贮存机械部队，但奇怪的是，在这次作战中我们并没有发现机械部队的活动迹象。”

“至于它的主炮……目前尚在解析过程，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技术难题。至于这个技术难题是什么，请等我们参观了动力炉之后再一起解释。”

“铿惑大人，请问你们知道这艘战舰的由来吗？”丽塔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但发现铿惑好像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比如说，是谁制造了它？”

铿惑深吸了一口气，他对此早已准备好了回答：“很遗憾，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能得出结论。这艘战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最早发现于太平洋西侧。从整场战斗的开始到结束，它都没有开过一炮，也没有空降过任何部队，与我们发生冲突的，只有那些环绕在它周围的崩坏兽群而已。”

“战舰的内部也没有发现任何标识吗？”丽塔若有所思。

“很遗憾，没有。”铿惑耸了耸肩，“一会儿我们进入内部的时候就可以发现，整艘战舰都没有任何标识性的东西，我们对此也很头疼。它就像是个黑户，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带着一大群崩坏兽闯入沧海市，然后不做任何反抗地被我们入侵，很奇怪。”

“不是逆熵干的吗？”在一旁全程没有开口的无色辉火突然发了话，一直都在低头啃甜甜圈的她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听的，“反正也只有他们才有理由这么干吧。”

“额……如果他们的理由是拿这艘战舰来向我们炫耀并赠送给我们的话，确实有可能是逆熵做的。”铿惑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了，这艘战舰没有做任何抵抗，我们遇到的麻烦全都是由环绕在它周围的崩坏兽造成的。”

“那崩坏兽的来源有眉目了吗？”无色辉火耷拉着眼皮，兴致好像并不高。

铿惑其实在无色辉火话出口的时候就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诈，无色辉火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那她说这些话自然也就意味深长。但是铿惑谨记德莉莎的教诲：无色辉火是个傻子，那么她很有可能只是想一出是一出。尽管结果看起来一样，但意义完全不同。

铿惑定了定神，继续按照原定的回答解释：“这艘战舰使用的能源炉是崩坏炉，在启动的时候会散发出长波辐射，这对于崩坏兽来说就如同蛾子眼中的火，它们是被战舰的能源炉吸引过来的。”

“哦。”无色辉火回了一个字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但总给人一种刚才她是在没话找话的感觉。

无色辉火既然没有继续发问，丽塔便接过了话语权：“既然铿惑大人认为这艘战舰并不是逆熵制造的，那一定是有了另一个怀疑的目标，是吗？”

“这个嘛……”铿惑故作为难，“其实目前我也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但我发现这件事很可能与一个我们没有发现的组织有关。”

“连天命都没有发现过的组织？”丽塔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铿惑的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但里面的分量可不小，“有能力制造出这样的战争机器，却未曾被人发现过的组织？铿惑大人，您确定您想表达的是这样的意思吗？”

“我可没说过啊。”铿惑拼了命地摇头，“我只是说目前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这艘战舰是谁造的，不过我发现了可能与其有关的线索而已。”

丽塔若有所思：“那么，是怎样的线索呢？”

“据报告，在沧海市遇袭的时候发生了很奇怪的事——一辆自称是沧海市某某医院的救护车接走了沧海市东区二号地下掩体中的伤员，但最后他们被发现于某某医院中，并声称那些人把他们扔在了医院就不管了。根据事后的口供，我们发现被送到医院那里的伤员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虽然查不出是谁，在场的目击者却信誓旦旦地表示绝对有一个穿着黑衣服受了电击的人被抬上了救护车——那是整个地下避难所里唯一一个因为受到了电击而受伤的人，并且当时避难所因为线路短路而出现了一些电路问题，所以避难所的人印象深刻。”

“这和这次沧海市遇袭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铿惑带领着二人走向舰船内部：“表面上看不出必然联系，但我们发现，沧海市的监控线路在那段期间里没有捕捉到任何一辆所谓的接走伤员的救护车的踪迹，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果不是沧海市最近在以上海市第二医院在灾难中的不作为为题进行抨击性报导，我们甚至都无法发现发生了这样的事。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证据和痕迹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如果这不是有预谋，打死我都不信。”

丽塔紧紧地跟在铿惑身后，看起来比起这艘战舰，她对这次沧海市的崩坏事件更感兴趣一些：“您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事有暗线联系吗？”

“那你觉得，如果是有人趁火打劫，那么他该如何才能预料到沧海市会被袭击，人群会躲入地下掩体，并且有计划地破坏了行动路线上的所有监控设施呢？趁火打劫讲究的是一个即时性，而这种周密的行动，只有提前做好计划才能做出来。”

丽塔有些迟疑，她觉得这两者之间的代价完全不对等：“可如果是以一艘超弩级浮空战舰作为代价的话，这未免也太……”

“这就说明我们很可能还有没发现的事情。这次圣芙蕾雅学园也在崩坏事件中受到了袭击，可让我感觉奇怪的是……既然崩坏兽是被浮空战舰吸引来的，那么为什么它们不留在浮空战舰周围，而是跑来袭击圣芙蕾雅学园呢？”铿惑深深地看了丽塔一眼，把这个问题搞复杂后扔给了她，“如果我们对整场事件进行一次复盘，就会发现那些崩坏兽在短暂的跟着那艘浮空战舰消失又出现之后，很明显地拐了个弯，绝大部分向着圣芙蕾雅学园来了。而当时那艘浮空战舰还在运转，能源炉依然在散发对崩坏兽有致命吸引力的短波辐射，但那些崩坏兽却调头冲着圣芙蕾雅学园来了。事出如此反常，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您是说，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吗？”丽塔的双眼平视前方，但显然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顺着铿惑的思路去走了，“但对方为什么要把一艘浮空战舰平白奉上？如果对方真的有操纵崩坏兽的技术，他们完全有更好的行动方案。”

“没错，直接操纵崩坏兽来袭击沧海市的话会更好，因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他们既然这么做了，很可能有他们的理由。”

丽塔的目光扫过战舰内部的构造：“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呢？”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巧合，但巧合和需要这个巧合才能成功实行的计划放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巧合就绝对不是巧合——如果这些崩坏兽没有袭击圣芙蕾雅学园，没有那艘浮空战舰吸引了休伯利安号的注意力，那么我们一定会派遣地面部队进入沧海市对抗崩坏兽群，那么我们发现那个神秘消失的伤员的可能性就会剧增。”

“您是说对方的目的很可能是偷走那个不知身分的伤员吗？”丽塔稍微迟疑了一下。

铿惑觉得自己已经带着丽塔在逻辑的大草原里奔腾了足够长的时间，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就目前的情报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可能的选项。不过现在既然情报不足，我们还是好好看看这艘战舰吧。”

丽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询问，而是乖巧地跟在铿惑身旁，不知是话里有话，还是真的在好奇这一点：“不过，那个时候圣芙蕾雅学园竟然凑巧启动了高空模式，真是很罕见呢。”

铿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两天极东支部第一空港刚刚送达，我们打算试验一下设想中的双空港运行体系，但没想到会受到敌人的袭击——不过也幸亏运气好，不然圣芙蕾雅学园的侧舷防空火力很可能没法展开，还会受到水生崩坏兽的袭击，我也不在圣芙蕾雅学园，否则我们的受创会更大。”

三人步入舰桥，这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空间，高耸的穹顶让人觉得摸不到顶，整个舰桥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操作台和三维立体地图，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显眼的设备。

“您很多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呢。”丽塔的声音回荡在舰桥里，仿佛长楼道中的回声，“丽塔知道这次视察会由您亲自带队，但并没有想到连一个随行的人都没有。”

铿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我们学园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自从广州市战役过后，办公的人就少了很多，现在有相当一部分办公室工作都是由刚毕业的学生担任的，现在她们都忙着准备后天的实战考核呢……”

丽塔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过竟然是这个原因，虽然好像不合常理，但却很符合圣芙蕾雅学园的现状。

铿惑的手停在了一个接在操作台上的外接装置上，这个装置可以让他绕过权限认证系统，以琪亚娜的身份登录战舰系统：“现在我就要回答一下你之前提问的那个问题了：它的主炮我们无法完成解析，因为那里有许多我们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技术，想要弄明白它的破坏力和原理的话，我们很可能需要先让它动起来。”

丽塔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让人十分警惕的话：“如果以极东支部的技术能力无法完成解析的话，将战舰运输到总部进行解析如何？”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等我解释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就明白了。”铿惑叹了口气，“我刚才说，我们如果要解析这门主炮，必须先激活它，让它运转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弄明白那些我们无法解析的部件都是干什么的。”

无色辉火不知何时停下了操作手机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铿惑，看起来好像对主炮很感兴趣。

“这艘战舰……它的供能不足。它一共有二十一个引擎，但因为能源关系，我们只能满功率启动一个，飞行速度太过缓慢。并且它在设计上有许多致命的缺陷，比如说主机的运算能力不足以支撑它的一些特殊设备，但归根结底，能源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能源问题？”丽塔不太明白铿惑在说什么，“抱歉，这可能超出丽塔的理解范围了。”

“用数据说话吧。”铿惑打开操作台，用三维投影系统把战舰的构造图展示了出来，“这艘战舰有一门主炮，数十台副炮以及数十台防空炮。除此之外，它还有重粒子炮，这需要大量的能量供应。而它的引擎功率远远超出了大气层作战的需要，达到了12000HW的程度。也就是说，常规的战舰动力炉别说支撑它的重粒子炮，光是让它全速飞起来都不可能做到。你知道休伯利安号的动力炉输出功率是多少吗？1130h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