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技术的升级吗……难道是抹消掉克隆个体的性格特征之类的手段？不对，这个说法太笼统，应该更倾向于机械性……机械性？可可利亚……你做了什么？”

韦德仿照着监控器上的那些律者复制体，摆出一副石膏一样的僵硬表情。路上遇到的人几乎都在下意识地对他避让。韦德看得出这些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其中包含了畏惧和怀疑。他并没有认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因为按照他的推算，这些人应该是好奇这个律者复制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非他辖区的地方。

但这种好奇也就仅仅停留在好奇而已了。所有第一律者复制体全部都直接听从可可利亚的指挥，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或命令这些复制体的行动。因此，这个基地里的人对他面有惧色也就不足为奇了。

韦德在前往温蒂的牢房过程中已经穿过了四重身份认证，而他之前做的准备也确实生了效——这些身份认证系统将他判定为基地内部人员，并且权限足以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温蒂的牢房。

他的脚步很稳，毕竟他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家了一样熟悉，甚至可以凭感觉按下电梯的按钮。

就像很久以前那样，他在一条条通道和楼梯间穿梭着，无视着周围的一切，向着温蒂的位置前进。

韦德在离开之前就看到可可利亚正在向温蒂的牢房移动，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是去将温蒂带走取出【渴望宝石】的。韦德的脚步有些急切，尽管这种手术需要很长时间的提前准备，而且手术时间也很长，但他需要必须在手术开始之前营救目标，否则行动暴露的可能性就会直线上升。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足够巧，可可利亚离他不太远而且有充足的机会，他的计划可能会产生一些变动——直接挟持可可利亚比什么营救计划都管用。

但如果没有碰到可可利亚或者可可利亚离得太远，他宁愿直接劫走温蒂，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可可利亚还会回到这里，强行更改计划去挟持可可利亚只会让计划充满变数。

这里可是ME社最重要的重工业基地，在韦德离开这里之前，陈列着超过两百台量产型【教父】机甲和四十余台特化型【教父】机甲。也许他们能够在一番苦战后逃离这里，可这些机甲为可可利亚争取的时间绝对足够她把营救目标转移到载具上离开这里。

韦德默不作声地停在了长长的走廊中间，他只需要再拐过两个拐角就能见到关押着温蒂的房间。在此之前，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以及面对种种突发状况的对策。

好在这座基地的最高权限和可可利亚的权限是绑定在一起的，因此韦德才可以通过最高权限伪造了可可利亚的指令。尽管他并不愿意在完成营救前过多地使用基地的最高权限以免暴露，但他还是可以借用这一点给自己行一些小小的方便。

比如说……把看守调走。

温蒂的外围看守至少有30人，这是韦德通过主控室的监控摄像头观察到的。而这三十人中，只有一个律者复制体——其它的律者复制体都被可可利亚派去基地的上层看守通道去了。

韦德早就安排好了人员调动的程序：他假借可可利亚的名义以【增添一名律者复制体作为看守】为由，调走了这些普通人警卫。现在距离人员调动生效还有两分钟，他只要再等一会儿，这三十多个警卫就会自己离开。

时间很快过去，在警卫接到莫名其妙的岗位轮换指令离开后，岗位轮换中指明的“新的警卫”，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关押着温蒂的区域。

没有人对韦德产生怀疑，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可可利亚才能指挥这些人形兵器。

这片区域中，此刻只剩下另一名第一律者复制体这一个敌人。

之前说过，韦德可以利用基地的最高权限给自己行一些小小的方便，这些方便不仅仅包括把警卫调走，也可以关闭崩坏能探测警报。

韦德闭上了眼睛，无数纳米级的细小物质从身体各处汇集，最终聚集在他的胸口。一枚如指甲盖般娇小的晶体在刹那间凝结，在他的身体中静静地悬浮着。它好像并没有实体，而是以影子的形式与他的肉体共存，除了韦德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是韦德目前最大的底牌，这个疑似律者核心的结晶体是在韦德从量子之海返回现实世界后才出现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东西从何而来，但令人惊喜的是，它好像确实拥有传说中律者核心的种种特性——尽管功率要低得多。

韦德睁开自己的双眼，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瞳孔中散发的不再是淡金色的光芒，而是如天空般的澄澈蔚蓝。

他穿过狭长的通道，踏入了那个原本用于关押特殊实验品的牢房。亮蓝色的纹路在他的脸上浮现，强大的崩坏能在皮肤下流动，甚至泄露出少量的辐射。

几乎在房间内的律者复制体反应过来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巨大引力就从他的脚下涌起。根本来不及抵抗，甚至来不及哀嚎，巨大的引力就像液压机一样把他压成了罐头。引力从他身体的正中央发生，把他的四肢百骸撕扯成碎条，揉合成了一个有些坚硬的球体。

这个球体愈发凝实，因为这引力也愈发庞大。但令人不解的是，引力区域周围的墙壁和桌椅却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对这引力视而不见，甚至无动于衷。

那团有机质已经被恒星般的引力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弹丸，直至此时，韦德才解除了自己的能力。他像是刚刚结束一场万米长跑一样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尽管他的身体里已经出现了如同种子一样的小小的律者核心，但这依然不足以支撑他用出如此强大的能力。

万倍于地球重力的引力漩涡，这是连声音也无法逃脱的陷阱。如果不是为了稳妥，他也不会一上来就用出自己目前最强的杀招。可饶是如此，韦德依然感觉到了对方在死之前试图反抗——尽管只有一瞬，但他确实感受到了对方在使用操纵引力的能力反向抗拒自己的引力陷阱。

他必须一击必杀，因为这附近还有三个律者复制体把守着重要的通道。只要他弄出的动静大一些，就很有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果不是这些第一律者复制体只受可可利亚的指挥，韦德真的很想通过主控室把他们也调走。可在不知道可可利亚留有什么保险措施的情况下，他更愿意选择稳妥的方案。

一击必杀，不给对方任何传递情报的机会。

过程有些出乎预料的小波折，但好在结果并没有产生变化。韦德并没有立刻进入牢房内部，而是先靠在墙上恢复体力，顺便打听一下铿惑那边的情况。

“铿惑，我这边已经搞定了，你好了没有？”

“稍等，我正在想办法潜入进去。”铿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还伴随着一声不太引人注意的咣当声，“我需要进入一个办公区，我这身警卫服太显眼了，我得换身衣服。”

韦德愣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你在干嘛？”

“换衣服啊。”铿惑的声音压得很低，“别吵，我这边随时可能被发现。”

“……你从哪弄的衣服？你又要换衣服？”韦德险些被铿惑呛死。

“从一位友好且热心的路人那里借的。”铿惑低头看了一眼趴在马桶上昏迷不醒的文员，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歉意来，“这个大包他少说得养个俩月……哎这裤子怎么这么肥？”

韦德面色铁青，险些当场挂断通讯。他打开同步地图，确定没有人靠近这个偏远的牢房：“你快点，我这边已经解决了守卫。营救目标还在牢房内，但我还没跟她碰面——在此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之前说的你不能去救她的原因是什么？”

铿惑那边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我把她交给可可利亚的，我跟你说过。”

“所以你才不敢见她？你是怕她不跟你走？”

“……在我把她交给可可利亚之前，我保证过，我会救她。”

韦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大概明白铿惑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温蒂了。

亲口承诺过要拯救自己的人，转眼就把自己送给了敌人，这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落差足以摧毁任何的信任。

“我明白了，我现在在温蒂的牢房外面，我不知道可可利亚有没有留下什么保险措施，所以没有立刻带她走。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同时动手带人离开，然后我用基地的最高权限制造混乱，我们营救最后的两个目标后立刻从主控室逃离。你那边准备好之后，告诉我一声。”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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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勒紧皮带，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一些。

他的眼神和这里的人是不一样的，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打量周围的环境，观察每个人身上是否携带武器，寻找可供逃脱的出口和掩体，无意识地避开摄像头的监控区域。这些小动作也许不会被人发现，但一定会让人感觉到铿惑有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