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休伯利安号的甲板上，一个巨大的光茧仿佛有生命般有规律地律动着。最开始的时侯，天空就是以它为中心开始变色。而现在，就连空间都以它为中心渐渐开始了扭曲。

仿佛漩涡的中心，光茧周围的空间被拧成了漩涡的形状。光线在被扭曲的空间路径中以诡异的角度传播，翻转出万花镜般的光影。

光茧内的能量波动愈发强大，空间再一次产生了些许变化。

一片【空间】应声而碎，如同镜子般掉落。两片，三片，整个虚数空间的笼罩范围内仿佛都化作了镜子，脆弱而易碎。

空间正在被不断地剥离，又不断地被创造。新生的和原有的空间出现在一起，成为了重叠的并行空间元；不同的空间贴在一起，压缩成了薄片；有的地方凭空漏出一个洞，却无法被肉眼观测，只能以数据的形式在探测仪器上得到体现。

深色的天空依旧在不断地蔓延，如同这个世界被神滴入了一滴墨水，而这个世界便开始以这滴墨水为中心产生变化。

实数空间与虚数空间之间的界限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模糊，虚数空间蛮横地顶开了实数空间，在实数世界强行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天命总部的领空，成为了【实】与【虚】具有同样效力的特殊空间。

空间的崩坏进一步加重，一块空间碎片不知何时飘荡到了休伯利安号附近，而它的里面装着的赫然是第三空港的浮空岛连接单元。

同样的情景不止这一处。

远方，半截火焰在空间碎片中跃动着，但喷射出它的喷射口却并不在这块碎片之中。包含着那块喷射口的空间碎片中，喷射口依旧在喷射燃料，但焰光却被截断。远隔千米的两块空间碎片之间仿佛有神秘的联系，以人类的视角无法理解的方式续存着。

这种断断续续却又和谐的景象出现在这片虚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你可能发现你手里的个人数据终端只剩下一半，但却依旧在正常运转。消失的那半截个人数据终端漂浮在舰桥的天花板上，隔空播放着它应该播放的画面。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因为空间的错乱极大地扰乱了观测者的感知能力，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正在酝酿的空间风暴。

那是最锋利，最疯狂的风暴，因为它不会在乎任何材料的强度与柔韧度。它是空间，是搭载着一切物质的最基础的单元，如果它要将自己分割开，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拒绝。

这是灾难吗？

不，这只是前兆。

我【她】在睡梦中发出梦呓，是她无意识的低声呢喃。

现在，她要醒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没有人料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巨大的光茧悬浮在休伯利安号甲板的上方，犹如待放的花骨朵，逐渐拥有了清晰的线条。那些线条自根部出发，一直蔓延到光茧的顶端，看起来就如散发着光芒的花瓣。

慢慢的，光芒从花瓣的缝隙中透射而出，如同演唱会的聚光灯一样编织出一幕华丽的光影。

“那……那是……”德莉莎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巨大的光茧，脑海中一片空白。

杨站在德莉莎的身边，神色凝重，前方光茧中传来的熟悉的能量波动让他无比确信将要发生的事情。

杨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数台巨型炮台在半空中悄然浮现，炮口无一例外地对准了那个光茧：“律者的反应……不会有错……是律者，真正的律者。”

空间的破碎和扭曲依旧在继续，一层断断续续的空间元附着在光茧的表面，任何与它接触的空间都被切割为细小的碎块，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靠近那个巨大的光茧。

炮火的轰鸣声响起，杨具化出的两台巨炮早已按捺不住，粗长的炮筒喷射出如巨剑般的焰光。崩坏能化作的炮弹直冲向光茧，却在瞬间消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下一秒，爆炸声自天边响起，炮弹被传送到了极远的地方，在超过了预定爆炸时间后自动爆炸。

“等一下！”八重樱此刻才终于赶到，她从舰桥内跳出，落在众人身后，“是琪亚娜！那里面是琪亚娜！”

德莉莎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问道：“铿惑说的？铿惑人呢？”

“他……他好像心态崩了……”八重樱觉得这个词最能体现现在铿惑的心理状态，“他好像还要处理什么问题，让我先过来。他告诉我琪亚娜变成了律者……他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但是意思不会出错——如果那里面是律者……那应该是琪亚娜。”

“是琪亚娜？”姬子低声说着，她至今还不敢相信八重樱所说的话，“铿惑是说……琪亚娜经过实验，成为了律者……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铿惑呢？”杨转向八重樱，他知道八重樱刚才去检查舰内的情况了，“他在处理什么事情？”

“不知道，他大概是没法面对现实。”八重樱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眼神却有些躲闪。

她看得出铿惑慌得很奇怪，可是她哪有时间深究这个？

“齐格飞。”杨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向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

齐格飞一言不发。

霎时间，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疑虑。

铿惑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那么现在的情况突然间就变得很微妙。

杨来到这里的目的是阻碍奥托的计划，他是在场众人中最强，但也最有可能不在乎琪亚娜生死的人。

齐格飞是琪亚娜的父亲，但他也是经历了第二次崩坏的战士。如果一个新的律者在他面前诞生，哪怕这个律者是他的女儿，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不好说。

德莉莎，视琪亚娜如己出，她率领极东支部进攻天命总部有一半的理由是为了救琪亚娜。可在此之前，她依然是一个女武神，她要为了人类而与崩坏死战到底。

八重樱和姬子，更是有着不愿与琪亚娜为敌的理由，也有终结她的原因。但此刻，出现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的是空之律者，而不再是那个绑着两只麻花辫的女孩儿。

人与人是互相隔离的独立单元，没有人知道别人内心的真正想法。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有保护她的动机，也都有杀死她的理由。

……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了休伯利安号的甲板上：“看来人都已经到齐了——不对，还差一个人，不过也差不多了。”

一身白袍，金色长发。天命大主教奥托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把那个巨大的光茧挡在身后。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更没有人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他好像是跨过空间突然出现的一样。

奥托从容地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诸位，很感谢你们能够出席这次典礼。哦对了，逆熵的盟主先生，昔日一别，多年未曾拜会，不知近况如何？”

杨的瞳孔猛地一缩，奥托这次竟然亲自来到前线，休伯利安号的周围又是敌军环顾，他来这的目的实在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