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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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一天多,但是他们是在两天之前被召集的。

那是一天清晨,他被集合号吵醒。他还以为这是又一次紧急集合训练,却没想到军区首长在集合后,就让他们立刻用录音设备录遗言。

而且只给了他们三十秒的时间,让他们在车上录完。

和平年代没有战争,这些年轻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尽管良好的服从性让他们立刻开始准备录遗言,可是想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妈……”

他说出这两个字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身边的战友,却发现他们好像也不知所措。

他想说几句话,比如说让爸妈好好照顾奶奶,如果自己死了请不要太难过,你们儿子是为国捐躯的好样的之类的话。可是这些话到了他的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恍然间,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对他说过的话。父亲是一个历史老师,而这番话也是他成年后决心入伍的理由。

“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勇气与毅力,从来都不是在繁荣昌盛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敢无畏,而是在绝境之下依旧不愿低头,不肯认输的骨气。”

“对神州来说,这样的精神在383年的寿阳城下,在1279年的伶仃洋上,在1644年的煤山下,在1937年的南苑大红门外。”

“就是在那样绝望的时间和地点,那样毫无希望的前景和荆途,依旧有人坚信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不会灭亡,并且有勇气将其付诸行动。他们相信,哪怕他们死后依旧是黑暗,但他们留下的湿透的打火石一定会被后人捡起,总有一天会打出火星来。只要保住火种,那这火种就一定会燎起整个草原。”

“虽然胜利的那一天他们很可能看不到,但正是他们的坚信与牺牲,才给了后人接过重担的使命感和奋起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凝聚力,这才叫民族的勇气与毅力,这才叫做民族的传承。”

“顺境的团结不叫团结,那只是狐朋狗友的弹冠相庆。只有在绝境中,依旧有人相信这个民族与国家还有未来,才是民族的团结和凝聚力。”

“这,就叫作民族的风骨。”

……

车外传来的震动让不知什么东西掉下来砸醒了驾驶员,他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草!埋伏老子,啊?!”驾驶员挣扎着从车座上爬起,看了一眼身旁昏迷不醒的战友,踹了他一脚权当叫他,咬紧牙关,顶开了车门。

掀翻了自行榴弹炮车的崩坏兽从公路上飞奔而下,沿着自行榴弹炮车滚落时碾压下的痕迹追杀而来。

车已经翻了,他不可能把车扶起来。他的身边只有一把步枪,还有的就是榴弹炮的炮弹。

驾驶员缩回了车里,把倒在弹药架旁的战友胡乱地扒拉开。鲜血在他的头盔下流淌,在脸上勾勒出狰狞的痕迹。他奋力地把炮弹从弹药架上卸下来,抱在怀里,爬出榴弹车,观察着崩坏兽。

他的双手正在调节炮弹的引爆模式,把引信头部的保险帽摘下来。这样,只要他卯足了力气把弹头往榴弹车的外壳上一砸,就能立刻引爆。

只要它跑到近前,就炸他妈的!

他的腿打着哆嗦,不知是因为脑震荡还是因为害怕。他入伍固然是为了保家卫国,可当死亡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人类共同的生理反应却诚实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人类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很英勇,在执行的时候却容易瞻前顾后。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的抱负未展,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母和祖母,更害怕今天襄阳城失守,百万性命毁于一旦。

所以他抱紧了炮弹,腿打着哆嗦,抱着炮弹的手却很稳。他怕自己的手脚到时候不听使唤,于是便大声地唱着歌,为自己壮胆,也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以免到时候犹豫。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在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崩坏兽的铁蹄敲打在山土上,明明只有四头,却踏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年轻的战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用沙哑的嗓音唱着不成调的歌。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要把我来埋葬——”

战士和崩坏兽目光交接,他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一股如火焰般的冲动自身体中引燃。他好像明白了那些战争故事中英雄在牺牲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神州自古以来,就有奋不顾身的人,就有舍生取义的人。这样的牺牲精神镌刻在它的文化里,又由文化刻在每个人的血管里。

因此,神州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那批保护得很好。

崩坏兽越跑越近,就在他准备奋力将炮弹砸下的时候,却觉得怀中一空。

接下来,他看到了连初中二年级做梦时都没见过的画面。

山打开了。

就像神话传说里沉香劈山救母一样,岘山开了,从中间一分为二。一道猛烈的狂风从山缝中飙出,山中的树木都随着这股狂风倾倒。

崩坏兽腾飞的身体在他面前被肢解,像水桶浇下来一样的崩坏兽组织液劈头盖脸地把他淋了个透。那些坚硬的肉块砸在他身上,仿佛山顶的落石一般把他砸飞,狠狠地撞在树上,滚落到地面。

恍然中,他看到天上的云仿佛棉花糖一样被一斩为二,尖锐的刺耳尖啸充斥着耳朵,像过年时放的窜天猴一样。

他抬起头,寻找着本该在怀里抱着的炮弹,可他看到的是遍地的崩坏兽肉块,根本看不见摘除了保险帽的炮弹。

就在他一脸懵逼的错愕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抱着的那个东西挺危险的,我帮你先收着了。”

驾驶员惊愕地转过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稍大一些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温和地笑着,一只手抱着那个没有引爆的炮弹,另一只手把躺倒在地的军人扶坐起来。

他的眼睛很亮,似乎在熠熠生辉,却有着如深海般的深邃,让人不自觉地猜测起这双眼睛究竟见过这世上的多少瑰奇。

“你……你谁啊?”驾驶员下意识地问道,“封山了,前边有崩坏兽,现在情况紧急,你别乱跑,跟我走……”

驾驶员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像神仙一样的年轻人好像下意识地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可是他脸上又没有眼镜……他是鼻子痒了?

年轻人站起身,驾驶员此时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袍,看起来就像古人一样——可是他头发也不长,发型看起来也和现代人一样……

【天穹】?是【天穹】的人赶到了?可刚才不是还说【天穹】的人乘坐的运输机遇袭,来不及赶到了吗?

驾驶员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措辞:“你……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年轻人并没有留给军人过多的思考时间,他在望了望一片狼藉的周围后,才如梦方醒地低下头,做起了自我介绍。

年轻人笑了笑:“你好,我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