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其次，我不信任你，你一开始说铿惑在这里，到了这里只有又说他不在。我不信，我必须亲眼确定他是否还在这。”

符华的问题紧随其后：“可以，但你怎么断定铿惑是否还在这座城市里？我是说，满足什么条件你才认为他已经离开了？”

“我会去岘山寻找他的踪迹，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如果他不在那里，我姑且认可你所说的他已经离开襄阳城的可能。”

琪亚娜的语气让符华有些意外，她从未见过琪亚娜这么正经的时候：“但你不能暴露踪迹，现在岘山既然被神州军方封锁，也就意味着岘山那里一定会有神州的军队驻守。如果你想在山上大喊铿惑的名字，只会暴露你自己。”

“……”琪亚娜顿了顿，似乎被符华说中了心事，“我会注意掩饰自己的行踪，不用你担心。但是你为什么说铿惑不在襄阳城？”

符华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歉意：“很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一开始以为铿惑苏醒的时刻不会这么快，所以以为你是来得及的。但现在既然他不知所踪，再在外面游荡会很危险。你现在……”

令符华没想到的是，琪亚娜竟然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铿惑真的在岘山，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回圣芙蕾雅学园？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我出来找他？”

“……”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变卦了？”

“因为情况与我预期的不符。”符华叹了口气，琪亚娜的问题很敏感，也很直戳要害，这让她产生了些许陌生的感觉，“但我们已经确定了铿惑不在这里，他很可能会到处游荡，你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回到圣芙蕾雅学园，”

“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德莉莎铿惑还活着的事，让圣芙蕾雅学园派人去找他？”

符华无言以对，这里面自然也有她的私心。

见符华不回答，琪亚娜的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毕竟她的想法也差不多：“你也不希望铿惑被德莉莎找到，对吗？”

“……”

琪亚娜的目光顺着狭长的小巷一路向前，望向尽头的马路：“对吧，你也认为他不会回去，所以我们的观点并不矛盾。如果他不在这，我就去下一个地方寻找；如果下一个地方还没有，我就再换一个地方找。但是现在……在没有确定他不在岘山之前，我绝不会放弃到手的希望。”

符华的沉吟片刻，琪亚娜已经表明了她的决心，自己又怎么能拒绝——当然更主要的是腿长在琪亚娜身上，自己顶多只能发表意见。如果两人就这事儿再吵起来，恐怕好不容易出现的破冰期又将冻结。

思忖片刻，符华准备给琪亚娜先打一剂预防针：“我先提醒你一下，铿惑还在岘山的可能性很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琪亚娜的眼神有些复杂，她低下头，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但如果我们换个思路，也许铿惑并没有【苏醒】呢？所以你才感应不到他。”

符华对琪亚娜的想法持反对观点：“……你没听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天地异象了吗？神州方士仅存铿惑一人，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

“好，那么我们把问题一个一个地谈：道听途说不足以作为证据，我一定要亲眼看到铿惑不在你所说的那个地方才确认。那么接下来，能不能告诉我，方士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说铿惑是神州仅存的方士？”

“……这说来话长。”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有些颤抖，一种即将面对某个秘密的预感让她忐忑不安：“没关系，到了夜里我才会行动，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你讲完。”

“铿惑……某种程度上其实和你一样，他也是一个在出生前就被规定好了人生的人。”

琪亚娜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甚至和你一样，他是被【制造】出来的。”

琪亚娜觉得自己刚才漏早了。

“【方士】是类似于女武神的团体，在数千年来一直驻守着神州大陆，他们的历史与神州一样长。”

“他们拥有名为【符】的技术，能够依靠这种技术实现许多在现代科学看来与魔法无异的事。但实际上，【符】只是一种与电子科技或机械科技并列的技术体系而已。”

“所谓【方士】，便是掌握了这种方外之术的人士，他们与现代的科学家差别不大，都是对宇宙规律进行探索和总结的人。但与科学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本身首先是战士，对宇宙规律进行探索是为了更好地针对【崩坏】。”

“在数千年的时光里，这个群体依靠着【符】作为武器，在这片土地上与崩坏作战，保护着神州的子民。”

“而到了近代，将近一百年前的时候，方士们发现神州将要经历一场大劫。【崩坏】的源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通道即将打开，如果不将其封堵，【崩坏】将肆无忌惮地大举入侵我们的世界。”

“这种情况在神州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例，在距今超过五千年以前……神州传说中名为【女娲】的人类始祖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建立起【补天大阵】，封印了【崩坏】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大门，那是神州的第一次大劫。”

“而实际上，在那场战争里牺牲的不仅仅是【女娲】，还有当时绝大部分的方士。这也使得神州方士的知识体系经历了一次大灭绝，因为绝大部分的顶尖学者都在那场盛大的献祭中牺牲，与【女娲】一同化作了现实世界与【崩坏】源头之间的城墙。”

“在那之后，剩余的【方士】意识到神州人类在失去文明后的灭顶之灾，于是他们根据【女娲】留下的信息，发起了另一场盛大的献祭。”

“这段历史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这场献祭保住了方士的火种，方士好像拥有了新的形态……”

“……抱歉，那些事情太过久远，我们来说说跟铿惑有关的事吧。”

“在近百年前，【女娲】的封印松动，【崩坏】源头将再次打通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而这一次，五千年也未能恢复元气的方士群体束手无策，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深入【崩坏】之源，以自己作为代价修复【补天大阵】。”

“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他们甚至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为此，他们全体无一人留下，全体进入了【崩坏】的源头，一个独立于实数空间之外的亚空间，名为【酆都】的地方。”

“他们没有再回来，方士的传承像他们的故事一样，随着他们一同逝去了。”

“但他们留下了一个孩子。”

琪亚娜的双手不安地搓着，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现在，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没错，那个孩子的名字叫作季忍冬，而现在，他叫铿惑。”

琪亚娜敏锐地意识到了符华没有着重说的一个点，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铿惑已经快一百岁了？”

符华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像是说话说到一半本人打断结果忘了自己讲到哪了一样：“……别打岔，虽然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这么说，但从那时起到现在，中间的这将近一百年里，铿惑一直都是以被封印的形式存在的，你可以理解为他睡了将近一百年。”

“被……封印？”琪亚娜觉得这一会儿的谈话虽然字数不多，但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有些转不过来弯，“他……”

符华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才继续解释：“我不知道那一代的方士们做了什么，但他们给我留下了信息，希望我能抚养季忍冬……铿惑直到六岁，再把他放回岘山里为他准备好的避难所，让他在遥远的未来醒过来，去解决被推迟的第二次神州大劫。”

琪亚娜的眼神越来越懵逼，符华所说的话就像玄幻小说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