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如同勒住缰绳的骑手，左手紧紧地攥着芽衣的长发，左脚抵在芽衣的背后，将她用力压向地面，而右脚则稳准狠地踩住了芽衣持刀的右手，让她无法反击。

芽衣吃痛，不自觉地顺着那股拉拽的力量仰起头，藏蓝色的长发却被丽塔更加用力地向后拽去，整个人几乎反向拉成了一把弓的形状。

“天真的小女孩儿啊，竟然还留着这样没用的长发。你的爱美之心能让你保护你的舰长吗？能让他死而复生吗？”

泪痕尚在脸颊，丽塔的表情却重新覆盖上一层寒霜。她用力地拉着芽衣的头发，声音中的愤怒和刻薄如同刀子般让芽衣感到难以抵抗的疼痛。

“真是……很漂亮的头发，你一定花了很多精力去保护它。”丽塔的语气突然间温柔了起来，她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芽衣光滑的头发，发出由衷的赞叹。

“明明身处战火之中，却私藏着不该在这个时候留存的爱美之心。你并没有拼尽全力地活着，你还在心存侥幸，或者说，你以为自己还活在童话里？”

丽塔的手骤然收紧，声调也随之拔高。

“那他的死又换回了什么？换回了你继续当公主的梦境没有破碎？”

“你们……你们这些幼稚的，天真的，自私的小孩儿……醒醒吧！他死了！他死了！是为了让你们活着！”

丽塔攥着头发的手愈发用力，她脚下的芽衣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芽衣觉得自己的头发几乎要被连根拔起了。可是她的武器在右手，右手却被丽塔踩住，根本反击不了。

芽衣的左手手腕突然弹出一把袖剑，在丽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唰的一声割断了自己的头发。

挣脱了束缚的芽衣翻身而起，将丽塔掀飞出去。

反击……必须要反击……特斯拉博士给这套装甲增加了许多新的功能……一定有能破解这个局面的办法……一定有……

【能量束流系统】，【电磁激发装置】，【辅助动力骨骼】……

【流体塑能带】！

刹那间，与女武神装甲动力炉直连的武器【破晓者·塔尔瓦】全功率启动。之前芽衣还顾忌着全力启动的【流体塑能带】可能因为自己操作不娴熟而误伤到绘奈，但现在绘奈既然无法动弹，自己反而能毫无顾忌地使用这个号称是特斯拉博士最强作品（之一）的装置。

“丽塔……你说得很对。”

被削断的长发在空中如秋叶般飘落，悄悄地融入了火焰之中。而漫天飞舞的长发背后，是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的丽塔。

“我确实是……天真而又幼稚，还自私的小孩儿。”

烈焰中，少女原本长长的头发已经收束成一截短马尾。

发丝簌簌而落，如同婚礼上的花瓣，宣告着一个人的一生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芽衣很随意地转了两下刀，数道能量流便如长鞭般激射，将周遭的火焰劈开，似乎是它的主人在检验它的效果。

“我确实还留着……小孩子的梦想，和小孩子的天真。”

“我还幻想着，有一天我在课堂上醒来，发现舰长还在，琪亚娜还在，大家都还在。”

“可我也知道，他们都不在了，这样美好的时间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所以我才更加明白，我在为什么而战。”

丽塔笑出了声来：“那你又在为什么而战？为了那些已死的记忆吗？”

背对着火焰，少女的身影如一道漆黑的剪影。

刀光中，唯有少女的明眸熠熠生辉。

“不，是为了还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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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去查看情况。”一个很明显的电子合成音从少女的衣服兜里发出。

少女有些不耐烦地把手伸进兜里，把手机的音量键按到最低，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个声音。

就在前不久，她发现自己的行踪好像被人发现了，在一路狂奔之后，她以为自己甩掉了那个追踪者，却被前方正在发生的机甲暴动拦住了去路。

她就这么寻找了一个角落藏起来，她本想去帮助那些正在对抗暴走机甲的武警部队，可是从天而降的逆熵战术机甲却打消了她的念头。

逆熵……这是不是说明圣芙蕾雅学园也来了？大姨妈也来了？她们还是发现自己在这了？

可是刚才追踪自己的人……并不是圣芙蕾雅学园的人，从那身装备和制服上的标志来看，更像是天命总部的女武神。

如果不是这里据说有那个人的消息，她肯定不会还留在天穹市。少女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却在天台上看到自己来时的方向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我调过监控录像了，很可能是圣芙蕾雅学园和天命正在交战，她们的目标都是你，你现在现身的结果就是双方同时调头来追你，这对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很不利。”

“啰嗦死了。”少女小声嘀咕着，把唯一的帽子套在头上，如同一只矫健的猫一样从脚手架上跳下，抓住一旁的栏杆用力一荡，像高低杠运动员一样在空中翻滚出一道曲线，灵巧地落在了对面的楼上。

“不要嫌我啰嗦，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身份认证消除，要是再暴露出来让人发现，我们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再说话我拔电池了啊！”少女不耐烦地恐吓着手机里的那个声音，从语速上来看明显就是经常恐吓对方，“以后一三五停电，二四六看心情供电！手机卡都给你拔了换2G的！”

“……那星期天呢？”

少女气急，没想到对方竟然抓住了她的语言漏洞，为了反驳干脆口不择言：“星期天……星期天我放假休息！哪有空管你！”

终于，手机里的那个声音仿佛崩溃到了一个临界点，大声地嚷嚷了起来：“哇不要啊——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不是还要找我哥吗！我这一路出了多少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之前还是我及时发现了你身上的定位器呢！没有我你哪会拆那东西啊！你现在这是自投罗网，你可别一尸两……三……”

“胡说！你明明顺着5G信号就跑了！要危险也只有我一个人危险而已！”少女忽略了对方奇怪的发言和定位器的事，把口袋的拉链拉上，让那个手机的声音顿时显得小了许多。

少女白色的发丝从兜帽中偷偷舒展出来，如蝴蝶在空中飞过时的轨迹线，调皮地窥探着这个并不安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