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凡是在天穹市的组织都亲眼目睹了那颗流星，如果有人收集了当时的能量波型，甚至就可以直接确定第二律者在天穹市现身——如果那真的是琪亚娜的话。

而现在天穹市中已知的势力……几乎把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三方集齐了。

中立国家，天命，逆熵。神州自不必说，他们是最有可能知道一切真相的，逆熵和德莉莎粘在一起，只要分析完天穹市中残存的的特殊能量波型，就能判断那个人是不是琪亚娜。

而天命……差不多也会用相同的办法。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德莉莎的心头不禁为之一紧。在这个时候来的人，如果不是神州方接下来要和她谈判的人，就一定是天命的人了。

坐在德莉莎对面的外交官连忙起身，颔首示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和外面的那个人窃窃私语。

德莉莎的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烦躁，现在圣芙蕾雅学园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拖到幽兰黛尔得令动手，那一切就都晚了。

德莉莎不是没想过直接撂挑子把琪亚娜抢走，可是那样几乎就相当于正面和神州宣战，同时也会暴露琪亚娜的位置。现在圣芙蕾雅学园和逆熵正在争取喘息时间以恢复兵力，这个举动必然会直接把逆熵和圣芙蕾雅学园扔进深渊——甚至都不是用推的。

这也是德莉莎在这里谈判的原因，她没表示要带走琪亚娜，只是以亲人的身份想见她一面，确认她的状况，这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

“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之前敲门的人走进了房间，施施然地在德莉莎面前坐下。

一片寂静。

……

“喂，喂？喂！喂喂？”铿惑伸出手在德莉莎面前摆来摆去，“回神了哎，谈判呢严肃点。”

可是德莉莎的脸依旧僵硬得跟石头一样，双眼失去高光，嘴微微张开，赫然是已经傻了的状态。

德莉莎的心中千回百转。阴谋论，神州的暗线，铿惑的真实身份，奥托的计划，这些东西几乎同时浮现在她的脑海，把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铿惑已经死了，这是事实。那段录像中铿惑明明已经灰飞烟灭，那么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克隆人？易容者？

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铿惑……那……那琪亚娜被神州称作【己方人员】就有理可循了。但是……但是……铿惑怎么可能还活着？

虽然八重樱说过她见到了铿惑，韦德也证实了那个人确实是铿惑，可德莉莎心中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她不可能用整个圣芙蕾雅学园做赌注去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已死之人。

德莉莎的眼神骤然一凛，闪电般地伸手抓向一旁的【犹大的誓约】。

而铿惑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唰的一声往后一跳，伸出手隔空对着德莉莎点来点去：“干啥玩意啊你！放下！有话好好说不行吗老是来这套！”

与此同时，沉寂已久的【犹大的誓约】陡然展开，十三条锁链顺次而出，但这一次的目标却不是铿惑。它们在半空中摇摆着，像随水舞动的水草，却没有向铿惑发起攻击。

铿惑背靠着墙角，双脚用力地把自己往墙角顶，义正词严地大声嚷嚷着：“你上班偷偷看漫画！你克扣我工资！你还拿撕碎了的吼姆漫画书给我当年终奖！我当初还把复合型机动侦察阵列对你倾囊相授！你他娘的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告诉你！”

那十三根锁链一僵，慢吞吞地缩了回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德莉莎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化。

德莉莎一言不发地伸出手，示意铿惑坐下。

铿惑满脸不信，重心下压，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向座位靠去，蹭了半天才蹭到座位上——饶是如此，他也只有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说吧。”德莉莎叹了口气，她想知道的事太多了，与其让她一个一个问，不如让铿惑自己来讲，条理还能清楚一点。

“咳咳……”铿惑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把自己的又四分之一屁股往椅子上挪了挪，“那先说点现在比较重要的事——琪亚娜在我这里，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德莉莎的目光稍稍垂下，似乎在思索铿惑的话里暗藏的信息，可片刻后就抬起头继续盯着铿惑，等他继续说下去。

“没了。”铿惑摊了摊手，“概括来说你现在最关心的事我已经回答完了，你想知道得详细点吗？”

德莉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铿惑继续说着需要理解一番才能弄明白的话：“她身体里的四颗律者核心我取出来了三颗，剩下的那颗对她构不成威胁。在天命总部的时候我已经抹掉了【崩坏】在律者核心上的思想钢印，现在的律者核心只是能够近乎无穷地从虚数界提取崩坏能的信标，以及它们本身代表的【权柄】。”

德莉莎的目光再次垂下，她在思考铿惑所提的【思想钢印】，【虚数界】和【权柄】的问题，但这些事显然不适合现在讨论。

“没有见到琪亚娜，我不放心。”

铿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向房门走去：“那我带你去看她。”

德莉莎同样站起，背上她的十字架，跟着铿惑来到房门外，可让她未曾想到过的是，房门外竟然不是她来时的那条走廊，而是一间卧室。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她睡着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问题出去了再说。”

“什么时候？”德莉莎环视了一圈房间，目光最后落到了被包成了春卷的琪亚娜身上。

德莉莎身旁的铿惑目光从未离开琪亚娜：“我进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在天穹市里了。”

德莉莎并未表现出激动或茫然的神色，从见到铿惑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冷静：“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你可以理解为这里是一处虚数空间，在这里很安全。”铿惑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眼睛却若有若无地往窗户那边瞥了一眼，“不会有人窃听，放心。”

虽然幽兰黛尔离得很远，但好歹也还在这个亚空间里。铿惑一直都保持着对幽兰黛尔的关注，她一有风吹草动铿惑就会立刻返回这里。

“原来你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德莉莎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以前我可一直都不知道。”

“以前我也做不到，现在能做到了而已。琪亚娜你也见到了，我们可以接着谈了吗？”

德莉莎摇了摇头：“让我走近点看看。”

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一直挡在德莉莎面前，但德莉莎却能感觉到那种针刺般的危险感。以她对铿惑的了解，能看出铿惑现在其实紧张过了头，哪怕是她想靠近琪亚娜都得得到允许。

铿惑的余光与德莉莎的目光对上，片刻后，铿惑才松了一口气：“脚长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