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作为女仆的职责,并没有什么问题。正因为没有问题,所以不可被谴责,不可被阻止。
但是琪亚娜刚才的那句女主人式的发言就让局面变得有些微妙了。
————————————————————————————————————
一天以前,地中海上空,天命总部。
奥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幽兰黛尔告诉他的事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铿惑复活,一个城市大小的虚数空间,并且还能自如地掌控虚数空间中的物理规则。换句话说,在那个虚数空间中,铿惑相当于一个多核复合型律者。
最让奥托意想不到的,是幽兰黛尔竟然输了,而且是毫无抵抗之力地输了。据幽兰黛尔所言,铿惑在天穹市表现出的作战能力足以一个人覆灭整个天命。
“我明白,辛苦你了。”奥托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微笑着对幽兰黛尔说道,“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办妥的。”
幽兰黛尔点了点头,可眉宇间的犹豫让她慢了一拍。她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奥托注意到了幽兰黛尔的神情,食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幽兰黛尔抬起头,看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嘴唇紧抿。
片刻后,她方才开口:“大主教……您打算怎么做?”
奥托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起来,淡淡的笑意萦绕在他的脸上:“他有些事没有跟你说——神州方才发来了密报,希望我能够出席第一届【无面者会议】。”
“【无冕者】?”幽兰黛尔的心脏微缩,这个词她听铿惑提到过,却没想到他竟然通过神州直接联系到了奥托。
这么说来,怪不得铿惑在她临走前表示不在乎她把不把自己还活着的事告诉奥托,因为铿惑原本就是要让奥托知道。
如果自己回来了之后没有说实话……
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浮上幽兰黛尔的心头。
“简单来说,神州方提议建立一个全人类范围联合抗击崩坏的组织,希望天命能够加入。”奥托并没有在意幽兰黛尔的神情,手指抚过一旁温热的茶杯,感受了一会儿温度,突然笑道,“我同意了。”
幽兰黛尔没有作答,但神情有些恍惚。
“去休息吧,你肯定很累了。”奥托站起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还有丽塔的事……没关系,她依旧履行着作为女武神的职责。”
幽兰黛尔猛地一转头,看向奥托的方向。她不知道奥托最后那句话究竟指的是什么职责,但奥托已经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她哪怕想问也得不到答案。
幽兰黛尔再次低下头,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奥托的宅邸。一路上,很多事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的心头。
铿惑说他要团结全人类的力量共同对抗崩坏,对此幽兰黛尔是赞同的。可若是再联想到天命总部曾经发生的事,一种对于未来的迷茫感便占据了她的心思。
铿惑会不心怀仇恨吗?不,他不可能不恨奥托。
那么铿惑发起的这个【无面者会议】究竟是真的要团结全人类,还是在给奥托设局?
幽兰黛尔摸不清铿惑的想法,就像她一直也摸不清奥托在想什么一样。
奥托刚刚表示了愿意参加【无冕者会议】的意思,这是一个信号。他也许会和铿惑重新合作,最好的结果就是【无冕者议会】真的能够成立,人类能够真的团结起来对抗崩坏。
但是……这怎么可能?一个被背叛被利用的人,为什么会和背叛利用了他的人合作?
也许铿惑真的为那个伟大的愿望做出了让步,可是奥托……他会吗?
若是以前,幽兰黛尔也许会相信奥托。可是当铿惑说出奥托真正的目的时,尽管她很想否认,却找不到否定它的关键证据。
更何况,“苏”所给出的,【命运的究极答案】里……
她蓦地想起曾于第二神之键中隐藏的那个世界泡里见到的人,自称为“苏”的前文明先行者。那个人曾向她展示过无穷世界中的无数条世界线,展示了无数种人类被崩坏毁灭的结局,并且告诉了她唯一一条可能战胜崩坏的道路。
这是她心底的秘密,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的秘密。尽管她更相信自己。但她也曾相信过那个人的说法,权当为了战胜崩坏而进行的一种尝试。
可是现在,她有些对这个秘密嗤之以鼻了。
那是无数条世界线,无数个世界泡,无数种世界的演变。但是就因为“铿惑”这个人的存在,让苏所说的一切都像个江湖骗子的妄言。
因为在苏所展示的所有世界线里,都没有“铿惑”这个人的存在。
从头到尾,所有事情,所有转折点,所有情节里,都不存在。
……
奥托轻轻关上书房的门,看着散乱的书桌,很随意地把书本堆在桌旁放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新来的女仆在各方各面都没有丽塔优秀,办事效率也不如丽塔。现在她应该还在楼上做清洁,如果是丽塔,现在可能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
奥托有些疲惫地陷进了软椅,食指和中指轻轻叩击着眉心,似乎正在烦恼什么事。
突然,他轻声笑道:“不愧是你……”
奥托毫不惊慌,哪怕幽兰黛尔认为现在的铿惑足以以一己之力覆灭天命,他也胸有成竹。
铿惑的水平也就骗骗别人而已,骗不了他。
在奥托察觉到天穹市中产生了不可控事件之后,其实第一时间做出了不计一切代价抹消圣芙蕾雅学园的准备。可是已经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发射的崩坏能裂变弹却没有发射。
因为那个时候幽兰黛尔向他汇报了天穹市里发生的事,而奥托也根据幽兰黛尔的汇报弄清楚了现在的局势。
在那之后,奥托便打消了把圣芙蕾雅学园从地图上抹去的想法,因为这个举动已经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