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布洛妮娅在一个叫吼姆王国的国度,班长自称流石贤者,帮助布洛妮娅逃出了监狱。随后布洛妮娅在吼姆们的帮助下唤醒了重装小兔,然后在旅途中遇到了舰长。接着在舰长和班长的帮助下,一路打败冰雪魔女,坚盾魔女和漆黑魔女。吼辣在讨伐坚盾魔女的时候牺牲,舰长在讨伐漆黑魔女的时候牺牲,最后剩下的任拯救了吼姆王国,大体就是这样的。”
听起来就像个流水账日记一样。
布洛妮娅抬起头,好像有些迷茫:“可是她们都是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停顿了一会儿,但铿惑并没有出声,而是等着她说下去。
“那三个魔女,都是布洛妮娅。”布洛妮娅的头再次垂下,重复着自己的上一句话。
铿惑还是没有接茬,他意识到布洛妮娅在思考着什么,想等她考虑完再说。
过了许久,布洛妮娅却摇了摇头:“就这些了。”
那三个魔女是她的过去,是她一直以来都甩不掉的梦魇。是她的孤独,是她的冷漠,是她的憎恨。
可是这些东西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布洛妮娅已经不想提起了。之前布洛妮娅总觉得又很多话想对铿惑说,可是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是她和铿惑没话说,而是这些事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从结果来看至少现在是好的。
无论编程的时候犯了多少错,只要最后运行的时候不会出BUG,一切就都是好的。
“啊?”铿惑愣了一下,布洛妮娅明明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却突然冒出来一句【就这些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布洛妮娅有话没说。
布洛妮娅抿着嘴:“舰长……在那个梦里,其实还有第四个魔女,也是布洛妮娅遇到的第一个魔女。那个时候的布洛妮娅还不认识她,可是醒来观看重装小兔的记录时,才知道那是小时候的布洛妮娅。”
“她其实并没有恶意,很胆小,很善良,而且很喜欢缠着舰长,因此布洛妮娅也就没有管她,她和舰长很亲近……可是在舰长牺牲以后,她就不见了。”
铿惑耐心地等了半天下文,却看到布洛妮娅抬起头盯着铿惑,似乎在等他的听后感。
铿惑试探着问道:“没了?”
布洛妮娅低下头,顶着铿惑的手蹭了蹭:“布洛妮娅……感觉很奇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以前,布洛妮娅总觉得关于这个梦应该有很多话要对舰长说,可是时间久了,却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布洛妮娅低声呢喃着,不知是在说给铿惑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这也只是个梦而已,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个梦而已——要不我给你解个梦?”铿惑开了个玩笑,试图打消布洛妮娅的顾虑。
刚刚他不光是在摸布洛妮娅的头而已,他其实是在给布洛妮娅做一个精神检查,用以检测布洛妮娅的精神世界里是否还残余有【羽毛】的痕迹。
而结果就是……布洛妮娅的精神中确实没有【羽毛】,但残余有极少量让铿惑感到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与琪亚娜精神世界中【羽毛】的残留相似,但琪亚娜的【羽毛】气息更淡,只有少量顽固残留,像是被烧尽了一样。
布洛妮娅并不知道铿惑心里的小九九,自顾自地说着梦里的疑点:“梦里的班长很奇怪,她看着舰长的眼神更奇怪。她问布洛妮娅,【舰长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吗】。当时布洛妮娅听不懂……”
“停,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形象?”铿惑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什么叫【舰长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布洛妮娅歪了歪头,似乎是因为这条信息太过奇葩而犹豫着该不该说:“舰长在梦里是吼姆王国最厉害的奶爸,所有吼姆都是舰长养大的,身上随时都能拿出各种口味温度刚刚好的冲好的奶粉和各式各样的奶嘴……”
铿惑险些当场裂开来。
布洛妮娅顿了顿,补充一句:“而且梦里的舰长叫班长阿妈,舰长喜欢摸小布洛妮娅的头,班长喜欢摸舰长的头。”
铿惑的目光不自觉地和布洛妮娅错开了。
布洛妮娅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布洛妮娅想说的就这些了。”
“所以……布洛妮娅很害怕, 害怕舰长像梦里一样不见了。”布洛妮娅低着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把裤子抓出了道道褶皱,“所以那个时候很想找舰长说说,但是后来舰长真不见了……”
话骤然停顿,半晌,布洛妮娅才补充上一句:“没了。”
又顿了顿,补上第二句:“这次真的没了。”
布洛妮娅确实不擅长讲故事,一个本应该很漫长的故事,到了她嘴里就干巴巴的,像程序日志一样。与她截然相反,希儿就很擅长讲故事,感性异常的丰富。
铿惑看得出布洛妮娅藏了心事,可她既然不愿意说,那自己也不能逼她。他只好再度摸了摸布洛妮娅的头以示安慰——绝对不是为了满足摸头的私欲。
布洛妮娅点了点头,又晃了晃头,最后晃了晃身子才把铿惑的手从头上甩掉:“布洛妮娅不是小孩子了,舰长不要总是摸布洛妮娅的头。”
说完,布洛妮娅还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要是布洛妮娅长不高了,就全怪舰长。”
“放心,”铿惑连忙安慰布洛妮娅,“要是长不高,我就一手握住你的脚,一手抓住你的头,嘎——就这么一抻,就把你抻长了。”
布洛妮娅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盯着铿惑看了半天,铿惑竟然从这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看出了些许凶狠的神色。
布洛妮娅突然问道:“舰长恨天命吗?”
这个问题,也许是问铿惑的,也许是问她自己的。
铿惑的眼中升起一丝复杂:“我说我不恨,有人信吗?”
“布洛妮娅相信。”
铿惑静静地看着她,慢慢笑了起来。
“嗯,我不恨。”
然后摸了摸布洛妮娅的头——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布洛妮娅的头真的是他摸过的手感最好的头。
同时,看着重装小兔黑漆漆的炮口,铿惑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好,果然还是布洛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