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奥托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做？

铿惑放出的那段录音很明显是经过剪辑的，奥托可以借助储存在数据库里的声纹数据临时将那段对话复原，揭穿铿惑的谎言。

可是……谁都不能保证铿惑只掌握了这一个证据，铿惑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趁着这段时间伪造了录音，让局面彻底混乱。再加上量子之影正在持续进攻天命总部，自己手忙脚乱，从何下手？

而幽兰黛尔……她停不下来的，她已经跨过了那一步，哪怕自己说出了真相，她也已经不能回头，只能跟铿惑同行到底。

更何况……那段录音他即使放出原版也不能扭转战局了，因为那段对话说得很明白，奥托要【用天命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哪怕他真的把对话原录音放出去了，局势也不会好转，只会变得混乱。所有人都会知道奥托把天命当成了满足自己愿望的筹码，要密谋把天命交给天命的叛徒，并且还要抹掉那个叛徒的所有案底！

诚然，这段伪造出来的真录音有可能直接打乱铿惑的布局，让天命总部的部队怀疑铿惑的目的——可这对于自己也是一样的，因为自己明确地说了那样的话！

天命总部只会陷入乱战，也许自己可以逃离，可以重新获得一小部分拥趸，但之后呢？

混乱之后呢？铿惑依然有逆熵和神州的支持，而自己却必然会失去现在手上的绝大部分底牌和力量。

日珥议会必然会集体背叛，她们会瓜分天命的残骸，甚至必然会帮助铿惑再狠狠踩上自己一脚！

女武神部队的培养是一个周期，资源的获取也有一个周期，产业和各种组织结构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只不过是用自爆换取铿惑一次计划的进行而已。

更何况……谁说掀起混乱，铿惑就不能杀自己了？

铿惑的这一手显然有凯文的暗中配合，奥托不相信凯文会在暗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获得一线生机。

雪崩已经开始了，女武神部队的叛变只是一个前兆。奥托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相比于铿惑之后的行动，现在他所看到的只是不痛不痒的打闹。

如果自己专心于抵挡面前的雪崩，就绝无可能躲得过之后的地震。

叛乱需要平叛，铿惑需要阻挡，量子之影需要剿灭，暗中的凯文需要提防。

自己必须从这四者中排出一个优先顺序……先稳住铿惑，后剿灭量子之影，同时提防凯文。如果有可能，把屎盆子甩到凯文头上……叛乱反而是最好解决的，也是最难解决的——但它只能在稳住铿惑之后才能做到！

奥托不是没有想过揭发铿惑和世界蛇的密谋，可是他手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天命为了飞速发展，而在前百年中放任支部和总部利益党派的发展，使得天命总部内的结构没有以前那么紧密。

尽管这半年来他以雷霆手段重塑天命总部的秩序，可对于下面的人来说，过往的利益党派才过去不到半年而已！

现在的他，就像某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国家在某个历史时期的领导人一样，不知有多少人明里奉承着他，暗地里都盼着他赶紧死无全尸。

如果一切都如他的计划进行，那么这些人都不过是小鱼小虾，掀不起风浪。

可现在不一样了！铿惑挟雪崩之势来了！铿惑绝不会犯他以前的错误，他不可能给自己留喘息的机会。

“不对，不行……”奥托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形势的急转直下逼迫得他必须利用起每一秒的时间，“出面，先和铿惑谈妥共同抵抗量子之影？”

“不可能，铿惑谋划如此之深，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一席话就转而去剿灭量子之影？况且他已经把吸引来量子之影的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有我解释的时间，铿惑都已经打过来了……”

“时间……时间！”奥托的面孔变得愈发狰狞，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万全之策了。

局面需要他站出来，每慢一秒，自己就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扳回来。

部队需要有人授权，需要有人指挥。无论命令是好是坏，部队都需要一个命令！

只有命令，部队才会行动，才会产生作用。如果自己再拖下去，那些暂时还听从他指挥的部队是他手中唯一翻盘的可能，再拖下去就真成了摆设了！

奥托快步走向暗门，一套天命大主教的仪袍从空气中浮现，套在他的身上。他不是没有预备的衣服，而是现在已经紧急到他没有空去慢吞吞地打开衣柜穿衣服了。

冷静的大主教已经在时间和局势的逼迫下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因为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从容了。

从容是一种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胜局而带来的自信，是来自精心准备和多重后手的底气。

可他现在，完全找不到可以让他从容的底气。

他手中并非没有底牌，可这些底牌，并不能让他扭转局势，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这还得在铿惑昏了头的前提下。

奥托抵消图，冷笑声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我……呵……我培养出了一个什么怪物……”

“很好……”奥托咬着牙，活动了一下肩肘，“铿惑……”

他已经不能败中求胜了，他现在只能败中求和。

可是铿惑会给他【和】的选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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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从宅邸下的生体实验室中离开，来到地面之上。在这段时间里，他才刚刚把A1的报告看到一半多，而后面的资料还在不断地刷新。

铿惑攻破了第七空岛。

幽兰黛尔带领【不灭之刃】控制了六号军事空岛。

越来越多的女武神部队放弃抵抗，加入幽兰黛尔麾下。空岛防御机制在逆熵的电子攻击下自顾不暇，防守大不如前。

前线岛链全部失守。

秦澪音的舰队战败，旗舰Hell Cat号被火力压制，不得不退回临近的空岛，甚至无法借助自身机动性反插对方的薄弱之处——被量子之海困围的空间就这么大，对于浮空战舰来说就是脸贴脸的距离，你机动性再强又能怎么样？能强得过战斗机？

雪崩之下，一切都只会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