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不过你倒是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想要。”铿惑冷笑一声，翘起了二郎腿，“不是我小气，而是现在的世……逐火之蛾，我还是没法信任。”

“你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凯文皱起了眉头，“自从结盟过后，”

铿惑在讽刺世界蛇的精神建设上向来不遗余力：“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就你手底下那些个三观不正的人拿到了天宫系统的权限会老老实实地按规矩办事。”

铿惑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探，双眼死死地盯住凯文：“我可以让他们使用天宫系统的联合运算模组，但必须在我的监视之下使用。而且如果我觉得他们有越界的举动，我会直接干掉他们，而不是叫停。”

这不是铿惑第一次对世界蛇的人展露赤裸裸的敌意和怀疑，哪怕是凯文，心中也渐渐升起了对铿惑的不满。

“当然，我并不是在针对你，而是我不希望有人借研究之名乱搞越界研究。”铿惑摊了摊手，意有所指，“我指的是在天穹市做实验的那位，指的是指使希芙在西亚支部进行人体实验的那位，也指的是在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禁止再进行人体实验之后依旧在北非偷偷进行实验还以为没人发现的那位。”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凯文还没提上去的火气也渐渐压了下去。因为确实是他理亏，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我已经给过她惩罚了。”

铿惑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规矩里的，是价值；在规矩外的，是祸害。”

铿惑和凯文之间的矛盾其实一直没有得到解决，这也是他们经常会爆发这种言语冲突的根本原因。

矛盾可以搁置，但总有一天要解决。

当逐火之蛾开始逐步与天命和逆熵合作，他们的人必须放弃过去的那种想法和做法，否则，彼此绝无合作的可能。

第一次，凯文出声为他的属下辩解——至少在铿惑看来是辩解。

“规矩与框架只是打压能力的工具。铿惑，你别忘了我们的处境，我们必须追求真理与实用性。这些事如果她不去做，自会有别人去做，倒不如让做的人是她，反而能控制得住。”

“控制得住，指的是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进行非法人体实验。”铿惑盯着凯文的双眼，寸步不让，耷拉着眼角，极尽讽刺地鼓着掌，“还是说这其实是你允许的？我怎么记得有人答应过我，会禁止世界蛇的成员再进行人体实验。”

铿惑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恍然大悟之色，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好像才弄明白：“——难道说进行人体实验的那个人被逐出世界蛇了，或者说现在组织改名叫逐火之蛾了，所以你没法管？早说嘛，我又不是不体谅你。你要是早说我就不照顾你面子，直接把她给扬了。这种人，不听话，还净爱瞎捣乱，留着有什么用？给她发工资的钱还不如买碗叉烧。”

韦德脸色顿时有些微妙，把屁股底下单人沙发的角度转了转，转到一个比较容易往门口跑的方向。

凯文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韦德敢保证凯文一定是气到面无表情。

没办法，就铿惑刚才那几句话，哪怕是活菩萨来了，也得被气个七窍生烟。

“我可以开放天宫系统的权限给你。”就在韦德以为铿惑要借题发挥的时候，铿惑却忽然间松了口，“但是你手下的思想建设得立刻安排上了，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我可以代劳。当初我跟你说的政委的那件事……我不是在开玩笑。我需要人类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而不是各有各的想法。”

韦德的嘴角一抽，险些翻出一个白眼。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

【铿惑前面说了那么多，估计目的就是为了提这个要求。】

【如果真让铿惑去负责逐火之蛾的思想重塑工作，那一个月过去整个逐火之蛾估计都变成铿惑的形状了……】

不过，除非凯文是真的很着急想要那个算法，否则他……

另一边，铿惑已经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之间在认识事物的方式上有些不同，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希望我们因为手下的阳奉阴违而导致我们大战略的失败，所以是时候下一点狠药了。”

“铿惑。”凯文打断了铿惑即将进行的长篇大论，“我要那个算法和天宫系统的辅助运算，不是为了我自己。那个算法可以反推出上个纪元的终焉是否还在，同时也可以让我们在下一次律者降临前做好准备。”

“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复仇。”

凯文重复着。

“我答应过你，会按照你的道路走，我没有反悔。”

……

铿惑的话语停歇，把后面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是一句少年人才会给出的回答，铿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又觉得岁月留下的痕迹已深可见骨。

巧舌如簧的是他自己，多疑的也是他自己。若他早早明明白白地说，也许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好。”

第八百七十三章 呵，男人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又阴暗又多疑，在凯文面前就像个阴毒配角一样自惭形秽？”离开凯文的住处，韦德故意拿铿惑打趣。

“嗯，差不多吧。”铿惑一反常态地承认了，“我大概是错了，跟凯文说话不该玩那些花花肠子。”

“你连反驳都不带反驳的？”韦德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这么做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凯文身上——他太坦荡了，坦荡得有些奇怪。”

“不奇怪，他和我们都不一样。”铿惑拉开车门，“他是前纪元的遗族，他的一切都已经在战火中失去了，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但我们不一样。”

“对他来说，那场灭世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他是战场上最后一个屹立的老兵，而敌人还没有死绝。”

“而我们，尽管是迟来的援军，但带来了不同于他们战败战术的全新打法，他会孤注一掷。”

“这就是我们和他根本上的不同了——他依旧处于那场末日里，但我们只是刚刚从和平时期来到战场上。所以他会孤注一掷，而我们不会。”

铿惑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似乎要换一个话题：“话说，你……”

韦德抢在铿惑的话说完之前就抢答了：“我跟她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充其量就是因为工作原因比较熟而已。”

被噎了回去的铿惑悻悻一笑：“为什么？”

韦德反问：“为什么？”

“啧……呵，男人。”铿惑挂上了一双死鱼眼，“男人傲娇是没有前途的，而且我怎么听德莉莎说，当初去天命总部的时候某个人本来不愿意去，直到听莉薇尔特也要去才跟过去的？”

韦德的整张脸都黑了：“……我觉得你把八卦的心思用在干正事上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