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尽全力，直至崩碎最后一把法则之刃，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应该还有办法，再想一想……”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铿惑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重演。他看到第一个铿惑手持巨斧开天，看到第二个铿惑手持大刀辟地，看到第三个铿惑手握长枪破空……

所有铿惑的记忆此刻都在他的心里，他们残存的碎片沉默着，却没有责怪他。

他尽力了，他们都已经尽力了。

可是……还会有第十个铿惑到来吗？哪怕第十个铿惑来了，能够破除这让人绝望的命运轮回吗？

不，第十个铿惑还有机会来吗？

一只手悄然间扶上铿惑的背，止住了他的坠落。

铿惑下意识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孔模糊的金甲战士。

那个金甲战士握住铿惑的手：“你还有。”

“没有了……”铿惑苦笑着，“加上我……一共九个……我们已经……没有了。”

“不，你还有。”金甲战士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他在笑。

他端详着铿惑的脸，用力把铿惑扶起。

“我们不回去了。”

“代我们回家。”

“我们给你第十刃。”

……

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数不尽的点点光辉亮起。仿佛来自宇宙各个角落的光点向铿惑的身边聚集，向着铿惑的手中聚集。

那些光芒如同熔化的铁水，在铿惑的手中凝固成形，炽热如血。

幽邃深沉的虚空之中，万千怒吼声震九霄。

“吾辈即！”

“戮魔之刃！”

第十刃，出现在了铿惑手中。

戮魔之刃，圆满之刃。

铿惑的牙已经快被咬碎了，可他得紧紧地，死死地握住他们的希望。

这希望不止是他一个人的。

他笑出了声，任凭自己的身体被神的注视摄取，用手中最后的剑斩断了神对这个世界的注视。

量子之海的海水倒灌，切进了铿惑与从神胚胎之间。

一只手忽然间从酆都城内伸出，向着铿惑抓来。

可铿惑浑身疼痛，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他想回应那只手，汹涌的量子之海却在瞬间冲走了他。

无穷无尽的量子之海中，铿惑笑着，流着泪。

活下来了，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逃跑虽然可耻，但有用。

从一开始，铿惑的计划就是逃跑，而不是战胜这个吞噬了十几个宇宙的从神胚胎。

斩断神与人连接的通道，阿赖耶的梦境可以逃脱，她梦里的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哪怕从此会如无根之萍般在量子之海中游荡，但这也会给他们带来全新的希望。

不是说过吗？世界是一朵花，而花孕育着名为从神的种子。

现在花飞走了，它也许会落地，也许会入水。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也有机会生根发芽。

总有一天，在量子之海中，它会成长为一棵树。

铿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人类不会止步不前。

他们可以成真了。

……

铿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碎裂，剧烈的疼痛直到此时才冲破肾上腺素的阻碍抵达他的大脑。

前所未有的疼，但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隔着量子之海，望向海水的另一端，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只眼在努力寻找着他的身影，在寻找着这个世界的踪迹。

但祂不可能找到了，【花】脱离了虚数之树，落进了无尽的量子之海。

从此以后，花归花，树归树，人神两隔。

“别以为就这么完了……”

“等人类发育完的……等我们发育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