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维恩走到王位之前,连约克公爵恩里克都弯下行礼之时,一位中年瓦伊凡却依然挺直腰杆,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不仅如此,他那棕色的眼睛正蹬大着,对红地毯上的君主怒目而视,似乎与之有血海深仇!
那人便是欧内斯特!而站在他身边,则是曾经的议会第一大党,王党的余孽。
只见欧内斯特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怒目圆瞪,一张正气磅礴的国字脸上写满了两个字——不屈!
红地毯上的维恩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微微转过身,看向眼前的欧内斯特,朗声道:
“诺福克公爵,行礼!”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按照加冕的礼仪,待到国王坐上王座,戴上王冠,手持权杖敲响地面,宣布新王行于这片大地之上之前,贵族们都不能抬起头,见证这神圣的一幕。故而他们一直都低眉顺眼,并未注意到欧内斯特的所作所为。
但当维恩这一声呵斥响彻大厅后,一部分好事的贵族立刻便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偏起头,看向维恩的方向。
一人偏,则十人偏,百人偏。一时之间,所有的贵族都有意无意都抬起了头,看向正在对峙着的两人。
维多利亚的王位加冕从未出过半点岔子,今日或许是名载史册的一天,贵族们眼瞳里顿时闪烁起看戏的光芒,一边低声议论,一边袖手旁观,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第一个开口帮任何一边说话。
毕竟,一边是不被任何人看好,只是凭借着父亲的荣光继承王位的不得民心的傻子王子,一边是近年来宣布强势入世,但毕竟根基不稳,与众人交情不厚的军神公爵。他们没有帮助任何一边的理由。
更何况,欧内斯特公爵乃是北境王党的二把手,在党首的北境王死因可疑的驾崩后,他就是北境王党的领军人物,这样一个人,本该是维恩这个北境王之子最坚实的后盾,但如今却在这个加冕仪式已经开始的时候突然和维恩发生对峙。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人是王党的威尔逊吧?”
“你应该看错了,那人怎么可能是威尔逊,威尔逊怎么说也是伯爵,谁敢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不过欧内斯特公爵后面的那家伙倒是王党的小贝里伯爵,这人我知道,脑子里缺根筋。”
恩里克也抬起头,那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良久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他怎么会和王党站在一起?”
察觉到欧内斯特的恶意,维恩紧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咬着牙,看向正越过贵族们的阵列,向着自己走来的欧内斯特,厉喝道:
“欧内斯特,你想干什么!跪下!”
“根据维多利亚贵族律和先帝口谕,本公爵有权只对国王下跪!”
欧内斯特在维恩面前站定,双目含煞,语气冰冷,
“而你,不是王!”
他挺直身躯,足足比维恩高了半个头的身高似乎是在睥睨,扫视众人,宣告道:
“自安德鲁大帝蒙主感召,玫瑰战争战争爆发,迄今已有五年之久!北境王发动战争,以王兄身份悍然夺权,实属倒行逆施!而今日,叛逆已死,王位空置,理当迎回正统,奉立新帝,如何能让这伪帝一脉继续掌控王国大权?!”
“今日,我欧内斯特.诺福克,以王党领袖身份正式启动议会弹劾,废除维恩.布鲁斯王位继承权,请正统继承人维娜.布鲁斯加冕继位!”
“哼!”维恩冷冷一笑,还没开口,身后的恩里克公爵就抢先一步上前道:
“欧内斯特,我看你是痴心妄想,维恩殿下乃是先王独子,王位正统性无可非议,岂能由你几句话操控议会,说废就废?你问问我们(北境)王党答不答应?!”
“......”
恩里克话音刚落,正等着众人附和,宫廷中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老头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胡子都颤动了起来,只见那些跟在欧内斯特身后的隶属于北境王党的众多贵族纷纷沉默,甚至以笑颜看向他,而在他身后,虽然有几人举起双手想要助威,却寥寥几人,审时度势,立刻将手又缩了回去。
“怎么会?”
欧内斯特轻蔑一笑,看向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的维恩,淡淡道:
“我想,甚至连议会都不用去了,维恩殿下,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他走上前,在维恩面前不足半米处站定,伸出手伸向维恩手中托举着的王冠和权杖。
维恩双唇紧咬,脸色通红,那愤怒的眼神,那悲伤的表情,那始料未及的震惊都混杂在他的脸上,仿佛他真的就是一个被背叛,被夺权,被羞辱的废王一般。
欧内斯特贴近了维恩,低声道:
“殿下,抱歉,刚刚骂的有点狠,还波及了先王。”
维恩面色悲痛,轻描淡写的将王冠权杖往欧内斯特手中一送,嘴唇微动:
“没事,多骂两句,再狠点,加深可信度。”
欧内斯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将王冠和权杖“夺”过,退后一步,大义凌然道:
“那我现在宣布,废除维恩.布鲁斯王位继承权,谁同意,谁反对?”
无人应声,恩里克已经被威尔逊捂住了嘴巴。
欧内斯特点点头,
“那么,现在,恭请维娜殿下!”
已经关闭的大门再次被士兵缓缓推开,出现在阴影之中的,是身着蓝白色女士贵族西装,身披大氅的维娜。
她目不斜视,一步一步,庄重的来到欧内斯特身前,公爵恭敬的弓下身,将手中的王冠与权杖奉上。
随后,她转过身,与维恩擦肩而过,走向王位。
大戏,已经演完了一半。
很顺利啊!
维恩心中松了口气,果然跳眼皮这种封建迷信信不得,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