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皱起了眉头，凯尔希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了谜语，这让他感到有些焦灼。

菲奥娜的精神头好的离谱，甚至处于亢奋的状态，和昨天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大相径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烟花总是在最灿烂的那一刻走向死亡，凯尔希不像是会坐视一个生命在她眼前逝去的性格。

是什么在牵绊着她？

终于，凯尔希开口了，她试图劝阻一下维恩，阐明利害，权衡得失：“维恩殿下，这很危险....您身为维多利亚的皇室，不应该冒这个险.....”

但维恩摇了摇头，直接问到：

“成功率有多少？”

“99.9%”

维恩：“你.......那你在犹豫个什么？”

“凯尔希，做吧，就现在。”

“你就在这里守着我，我几分钟后就回来。”

凯尔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重新坚定了起来。

倒是她多愁善感了，不够理性了。

维恩会选择救菲奥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就和自己当年在萨尔贡救了那个拿着堪比核弹的源石炸弹的小孩一样，对于近在咫尺的善举，拯救他人的举动，他们都是义无反顾的。

不愧是身为自己的同类，又能够得到特蕾西娅认可的男人，维恩如果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反倒有些不合常理了。

不过，我刚刚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他？甚至产生了那种想法....？

凯尔希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了特蕾西娅那句“玩笑话”，她猛地晃了晃脑袋，借助黑暗隐藏起自己泛红的脸，向着维恩回答道：

“我明白了，既然这是您的决定的话，维恩殿下，一路顺风。”

“我会在这里守着你，保护你的安全，直到你凯旋为止！”

第八十五章 你一定会是大地上最珍惜生命的人

意识帝国的古老疆土。

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在意识帝国之中都会展露出他最原始最真实的样貌。可以说，除了套了层狮子皮的人形第四天灾维恩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里欺骗他人。

但饶是如此，维恩还是被菲奥娜的灵魂惊了一跳。瓦伊凡女孩的灵魂并不是维恩想象之中的双足飞龙的模样，它甚至不算是一个生物，而是一个场景。

一座造型古怪的“监狱”。

巨大的合金监狱共有三层，每层分布着几十间牢房，因为是包裹在维恩的意识帝国之中的缘故，从他的视角看去，牢房之中的状况一览无余，却也同样触目惊心。

那些牢房之中并没有犯人，只有一个个已经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动物，有较为弱小的菲林（猫），鲁珀（狼），佩洛（狗），沃尔珀（狐狸）等种族的形象，也有较为强大的如阿达克利斯（鳄鱼），艾迪菲亚（鹿），卡普里尼（羊），乃至于身体素质极强的瓦伊凡（双足飞龙）也难逃一劫。

维恩甚至注意到了在他们之中，居然还有少数的萨卡兹恶魔和萨科塔天使，但即便是这两个种族，也没有能够坚持到最后。

他们的状态如出一辙，身体被绑上镣铐，牢牢锁死在囚笼的墙壁之上，圆瞪的双目无神，已经失去了生机。

第一层是如此，第二层也是如此，人数最少的第三层也已经有大半化作了这样的模样，当维恩最后在“监狱”的中心看到了那仅剩的还存活着的幼小的双足飞龙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这座监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三层结构，束缚灵魂，压榨精神，汇集力量，最后导出释放源石技艺。

这玩意，就是菲奥娜脑子里那个“链接装置”在意识帝国的具现吧？

维恩不得不说，洛肯.威廉姆斯的技术水平的确可怕，意识帝国可能是泰拉大地上最神秘也最干净的一片净土，这里居住着的可是有小刻的本体“刻尔帕洛斯”地狱三头犬那样的神话级别生物，能够在这里修建一座这样的建筑，用于束缚灵魂，甚至一度摸到了量产化的边缘，这份技术，不说后无来者，起码前无古人了。

但，越是这样成功的技术，付出的代价就越发令人难以接受。那足足三层的灵魂监牢之中，已经被榨干的数百个灵魂，就是对洛肯.威廉姆斯罪行最好的控诉。当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之后，没有人能够再大言不惭的说出——原谅洛肯.威廉姆斯这样的话来。

维恩只是粗略的观察了一遍就已经感到难以接受了，而真正被困在这座监牢之中的【哥哥们】，他们的状态又是怎样的呢？

每天都会看着近在咫尺的同类被榨干，每天都会目睹一个又一个灵魂被燃尽，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谁，永远不知道第二天的黎明会不会轮到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这是怎样的折磨？

他们可不是什么意志力坚定的伟人，他们甚至连成年人都不是，只是一群无辜的被抛弃，又被恶人所利用的孩子。

在这样真正意义上朝不保夕的状态下，他们为了菲奥娜，足足忍耐了近一年的时间，用上百个灵魂的生命给菲奥娜换来了一年平静的生活，让菲奥娜体验到了奢侈的“普通孩子的生活”，直到最后，才终于在所有的同胞都即将死去之前，决定不顾一切的去复仇，

他们自称是最自私的哥伦比亚人的化身，多多少少也是在自我嘲讽吧。明明无法把自己的善举进行到最后，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菲奥娜这样虚无缥缈的希望。

但维恩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了。他们的确已经尽了足够的努力，就像是捐钱助学的好人一样，不能因为他最终不再捐助了，就忘恩负义的将他打为十恶不赦的坏人。更何况【哥哥们】捐助给菲奥娜的，不是金钱，而是一年的生命。

有人祈求三天光明去观察这个世界，而【哥哥们】给了菲奥娜一年光阴去体会这片大地，体会它在残酷的背后，那仍然存在着的温暖的一面。

“你们是一群了不起的【哥哥】。”

维恩向着已经不可能再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的灵魂们说道：

“菲奥娜没有信错你们。”

如果不是他们将菲奥娜捧到了监狱的最顶层，让自下而上燃烧的烈火没有烧到菲奥娜，维恩现在可能连救菲奥娜的机会都没有。

“很可惜，直到最后都没有和你们好好的说上一句话。”

维恩无奈的叹道，抬起手，一个轻轻的响指，在每间牢房门口的地面上凝聚出一束淡黄色的菊花。

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负担，但却是他表达对这些【无名无辜的牺牲者】们敬意的方式。

做完这一切，维恩上到了监狱的顶端。

这里是菲奥娜的囚室，最顶层一共有九间囚室，菲奥娜的囚室被另外八间牢牢地包裹在最深处。而此刻，另外的八间也已经有六间停止了挣扎，剩下的两间也已经奄奄一息，失去了交流的能力。

这大概就是菲奥娜无论如何呼喊，也得不到【哥哥们】回应的原因吧。曾经有男有女，有强有弱，足足数百人的【哥哥们】能够与菲奥娜交流，甚至凝聚出一个可以交流，行动的人格，但如今他们仅剩两人，凝聚出的人格自然也早已溃散，如今的他们别说交流了，就算维恩站在他们的眼前呼唤他们，他们也做不出半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