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以置信,塔露拉明明记得附着了源石技艺的剑确确实实的刺进了科西切的胸膛,将他狠狠的钉在了那张由鲜血铸就的公爵之位上,黑蛇的血液铺满了宝座与红地毯。
塔露拉当时的确没有确认科西切到底是否真的断气,但一剑刺中心脏....这不应该还能活得下来了吧?
“你觉得你真的刺中了吗?塔露拉?”
一道声音突然在刑场的断头台上响起,被士兵按下身体,将纤细的脖子卡在了断头台的凹槽上,科西切却面色含笑,一副淡然的模样:
“我知道你在的,塔露拉,我能看到你身上燃烧着的火焰。”
无视行刑官手中握住的断头台的拉杆,也无视了台下那嬉笑怒骂的圣骏堡民众,黑蛇的目光仿佛越过无数人,直击在了人墙之后的塔露拉身上:
“我当时就嘲笑了你,你连剑都握不稳,连人的心脏是在左边都不知道,连一点准头都没有,你怎么可能杀死我呢?”
他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乌萨斯民众。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毫无价值的牲畜,似乎被当作笑话围观的不是他,真正的猴子是围观他的那些民众,他朗声道:
“就像是你们,你们也一样杀不死我。”
“我是乌萨斯的意志,你们杀得了这具躯体,但只要这股意志还存在,还有人认可我的想法,我就不会死。”
“你们尽管看我的死并以此取乐,记住这血腥的一刻带给你们那由衷的喜悦,记住他,然后抱着这股喜悦,将它传播给更多的人。直到再也没有失败者被送上断头台,你就是最后甄选出的胜利者!暴力,这就是乌萨斯!”
塔露拉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有人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狂妄到无以复加的蛊惑着民众,传播着自己的妄言。他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就仿佛他真的是杀不死的一般。
“差不多得了。”行刑官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了科西切的脸上。
他只是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普通士兵罢了,能够谋得在皇室砍头这份肥差,全靠父母的荫蔽——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子承父业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迫之举吗,但他对这份差事十分满意。
因为,不论跪在断头台上的那个人曾经的地位多高,当他踏上了这座五十平见方的断头台的时候,他的生死大权都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唔,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他没有权利决定这个人到底要不要死。但他可以决定这个人死的是轻松还是痛苦。是简简单单的一刀两断,还是三刀四刀下去还留着一口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见过太多的权贵了,断头台上的人总是喜欢说些慷慨激昂的话,因为人生最大的恐怖——死亡就在眼前了,不说点什么提气,他们就只能在断头台上悲哀的尿裤子,丢掉生平积累下来的所有的威严。权位越高的人越是如此。他们死,都想要自己死的体面。
而行刑官干这行最大的乐趣,就是给那些自己不喜欢的犯人开一个一辈子的玩笑——你死的可一点也不会体面。
“你在说什么话?他们会记着你?”行刑官冷笑着,提起水桶倒在了科西切的头上,冷水噗通一声浇在科西切的脖颈上,那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冲击仿佛是断头铡刀已经切过了他的脖颈。
一次小小的预演死亡。
行刑官放下水桶,接着道:“他们可不会记得你。一年在这个刑场处刑的人最少的时候也有近乎五十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七天多就有一个人在这里被砍头,你的死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一点乐子罢了。往长了说,或许两个脑袋落地(两周之后)他们就不记得你是谁了。往短了说,圣骏堡繁忙的一周过去,他们脑子里还记得什么?”
“还思想呢?你看看他们的眼睛,你能从里面看到什么思想?”
行刑官哈哈一笑:
“我倒是能看出来,里面大概是有【乐子】思想吧。把什么都不当一回事,尤其是人命这种东西。不当一回事的。”
科西切瞥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种子是会发芽的,画面一定会定格在他们的心中。”
“那你记得你亲手处决的第一个人吗?”行刑官问道。
科西切没有回答,行刑官桀桀的阴笑了一声:“但我记得,我甚至记得我们这个刽子手家族处决的第一个犯人,那个人还是个传教士,也宣扬着自己的思想会在整片大地上传播,永远不会消失了。然后他死了,现在,如果不是我跟你提起他,你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也说不出他的思想。”
“你不过是一个被帝国抛弃的家伙,你的思想也是被帝国抛弃的废料。帝国就是一座高塔,而你就是维持帝国运转的供料。别太狂妄,你代表不了帝国。”
行刑官将手按在了拉杆上,抬头迎着阳光看了一眼明晃晃的铡刀,沉声道:
“人们最后只会注意到建成的高塔多么威武,没人会在乎他是用什么石砖,按照什么样式建造而成的。明白了吗?”
行刑官看着科西切,科西切偏过头,想要和这个闲话哲学一套一套的行刑官辩论一番,目光却突然注意到了那行刑官眼中闪烁着的诡异的金色光芒。
科西切的眼瞳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窜出:
“维——”
戛然而止。
金瞳的行刑官松开操纵杆,看着骨碌碌滚下断头台,掉入事先准备好的缺口中的口袋里的脑袋,擦了擦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精神力散出, 包裹住了想要脱逃的不死的黑蛇:
“就不让你说,憋死你!”
任务完成,收工。
金瞳行刑官抬起头,向着台下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乌萨斯军礼,好巧不巧的,那笑容和行礼的方向正好对准了塔露拉的方向。
维多利亚,伦蒂尼姆,维恩卧室。
维恩缓缓睁开眼,金色的光茫从眼瞳中散去,有些疲劳的揉了揉额头。
嗯,虽然圣骏堡和伦蒂尼姆处于接驳状态,距离不算是太远,但果然超远距离微操释放精神力防止黑蛇逃跑,还是有点累人。
不过,亲手宰了黑蛇,舒服多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加我一个
“呼——舒服了。”
维恩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在走廊上绕了两圈,来到了皇家私人大图书馆里。
特蕾西娅回来之后告诉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知识——源石技艺其实除了家族血脉的遗传和自我的觉醒之外,其实还可以通过系统教育的方式进行学习。莱塔尼亚人之所以有着人均法师的说法,就是因为他们有一套完整的针对源石技艺的教育系统。
这可是个很有意思的信息,如果源石技艺可以多方面学习,那维恩是不是可以同时掌握多种源石技艺?
天命皇权作为天赋型源石技艺,属于最为人诟病的精神系,精神系的源石技艺,要么非常强,要么非常弱,但无一例外,都是被人所恐惧,忌讳以及排斥的对象。维恩顾及自己的形象,不能在大众面前公然展示天命皇权,但如果一直没有一个源石技艺作为遮掩,又难免会让人生疑。所以,他打算自己找本书,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