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回震惊并不是洛烟，而是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老态尽显的第一圣徒，

“诺亚大人，这是为什么？您应该清楚，十二圣徒——”

“十二圣徒肩负着守护人类的责任，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诺亚淡淡地说道，

“圣人之死可能蕴含着被污染的真相，尤其是确认修女玛莉提丝归属众神阵营之后，更应该谨慎对待，以防出现类似情况。”

影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想说的话都被诺亚说完了，只能点头说道，

“...就是如此，诺亚大人。”

“这些话其他圣徒已经跟我说过了，而我比你们所有人更清楚其中蕴含的风险——因为我见过圣人，包括最后的圣人。”

圣人在临终前有一段性情大变的阶段，其中推行了最后毁灭旧诺亚的“人造魔女计划”，这是被绝对封禁的历史。

即便是十二圣徒，对此都知之甚少。

但诺亚不一样，他目睹过圣人的变化，他深切地感受到当时圣人的急躁与冒进。

而在最终迎来失败的时候，圣人承受了大部分污染，可余下的污染依旧毁灭了旧诺亚。

从圣域现在的情况可以看出这些污染的可怕，普通人...甚至包括一般的能力者，都无法承受这种源自心灵上的污染。

这与实力无关，只与意志相关。

而承受更多污染的圣人遗体...

难怪圣徒们会如此谨慎。

“放心好了，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诺亚勉强扯出几分笑意，看着这位最新加入圣徒队伍的年轻女孩，

“人类还有许多未来，等着你们去开拓，而我...本就应该像九先生一样，埋葬在逝去的过往。”

九先生余下的生命依旧足够支撑他再苟活上百年，只是这最后的百年他的生命将一步步衰退直至悄无声息的死亡。

所以九先生才会选择在临死之前最巅峰的时期，燃烧自我彻底了结。

第一圣徒诺亚，如今也走到了这一步。

无论圣山之巅的旅途终点是什么，他都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结局。

就是死亡。

这就是最万全的准备。

“洛烟小姐，很抱歉，这趟重要的旅途竟然会是我这个将死的糟老头子陪着你...”

诺亚自嘲地笑了笑，低垂着目光，似乎有些累了。

“不，是我...很荣幸可以送您最后一程，诺亚大人。”

洛烟看着诺亚，眼底浮现出几分哀伤。

虽然她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但与九先生相似的终局，还是触动了她内心之中最柔软的地方。

被洛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与绝死魔女相似的悲伤目光，却没能让诺亚感到害怕或者恐惧。

他只是稍微想起了过往的时光，数百年前，圣人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低声唤出他的姓氏之时。

“还是叫我海克斯顿吧，我习惯一些。”

诺亚佝偻着腰撑着身体，缓缓地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之所以不选择立刻前往圣山之巅，是因为并不是所有时候，圣山之巅都是无风无日无天无地的状态。

“虚假的星空很完美，但再完美，也不过是笼罩在大地上一处‘真实的虚假’而已，当运转到某个极致之时，就会出现唯一一处破绽。

“而这处破绽，才是我们可以登顶圣山的时候。”诺亚顿了顿，又说道，

“这些都是来自于圣人的笔记，不过她在刻意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同样警告了我们，绝对不要轻易去接触真相。

“因为前文明正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触到星空之外的真相，最终才会导致‘厄难之潮’的发生。”

多次被提及，却又被各方忌讳莫深的星空之外到底存在着什么，洛烟不好奇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与星空距离最近的一次，还是当时从虚空节点离开的时候失误传送到高空，当时还让一同被传送的哈米德吓了一大跳。

不过，当时的距离看似很近，但想要突破这一层虚假的星空，至少以洛烟的力量还做不到。

这可是倾尽众神力量编织出来的完美假象，抵抗过无数岁月的侵蚀，目前已知强行突破过虚假星空的只有旧纪元的星河舰队。

洛烟可没自信到能够与旧纪元最顶尖技术成果匹敌的程度，就算是把新纪元的所有“灭”级能力者加起来都做不到。

如今的人类很难去想象或者勾勒这种足以开拓星空的伟力，或许已经达到了众神的境界，甚至是超越。

“所以，我现在...”洛烟迟疑地问道，“先回去？”

“不，洛烟小姐，只能辛苦你暂时留在圣域内。”

诺亚的神情浮现了几分愁色，“如今世界的局势不甚安稳，本以为随着文明的发展而逐渐消亡的终亡众神教会竟然存活到了现在。”

“更让我担忧的是，当年绝死魔女战争结束之后，究竟还有多少‘老朋友’逃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