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无误，商王真就这么说的，若是保住齐国都城，那便拿出一封国作为奖赏。”

“那么有说是哪个封国没有？”

“这......这倒是没有说。”使者迟疑了一下，“但是，商王说，如果拒绝，那么他宁可直接城外投火进来，用那种丢石头的攻城器，封死四门，将所有人全部烧死，也不会妥协。”商王的原话就是，如果不能减少损失，那么就干脆把最后的价值利用起来，用残暴让天下人看看下场，敢不敢再反。

“嗯，我明白了，如此一来.......”多宝下定了决心，再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子受真的宁可干脆全烧成白地，从头来过，那么他手里的筹码就没那么多了，再说封国的事情......万一是真的呢？毕竟子受的信誉度也不算太差。

商军攻城营地，“大王，你说对方会同意吗？”

“会，怎么不会，是我给的赏赐不够格吗？”

“若是大王信守承诺，定然是无忧的，可是......”黄飞虎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可是大王真的给他一个封国”

“对，真的给，我子受做事情，说到做到，他愿意献城，并保住此城，那么我说给一个封国就真的给。”子受露出一丝笑容，“但是，我没说是哪个封国对吧？”

“那大王准备给他......”“越地或者汉中地，至于说他怎么过去，怎么让人跟着他过去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当然，他也可以带着人马真的去和鬼方与羌方的人大战，然后抢下这两个地方。”

越地在东南，相对离得近，只是沿途水网密集，瘴气弥补，人烟稀少，实在是不适合。不过，临近楚地，可以从楚人这里得到人口和各种补给，通过楚人的地盘也可以弄到商地的产出，加上子受的南迁计划，真的要去越地发展其实也不算最差。

至于说汉中地，那就是个大乐子了，几乎要横穿整个商的领土，还要和羌方鬼方大战，或者得到军事通行权。而到了汉中地，那地方倒是土地肥沃，可是那早就是羌人的地盘，你过去搞宣称，那就得做好和羌人天天打仗的准备，就好像成周一样。

“越地......大王这......”这也太缺德了，黄飞虎有些恍惚，以前就听说商王寡德，只是以为是一种自谦的说法，表达一种谦逊，结果，现在发现这是一个陈述，这个商王，他确实缺德。“希望，那人不要最后闹出乱子来。”

“我准备好了盔甲，神剑，如果他要搞事情，我也不介意卸磨杀驴。”虽然不是很理解什么叫卸磨杀驴，但是大致上的意思还是懂的。

齐宫内，“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齐伯，不，那庶孽已经喝了两罐子美酒，现在醉的不省人事。”

“宗庙那边的护卫呢？”宗庙附近是有护卫的，如果一旦出事前，很可能会摧毁那些祭器或者带着宝贵的财物以及齐伯子女跑路。

“我让近侍带公子玉去为君父祈祷，那些护卫没有阻拦，之后，又让人以公子的名义送去了犒赏的酒水，他们也喝下去了。”

这些护卫都是子启从商带来的自家人，都是自己的家奴，所以几乎无法收买，因为就算被收买了，也活不到拿钱的时候，但是，商人酗酒，特别是在这种气氛紧张的环境下，给他们美酒就很容易喝醉。

“嗯，忠心有加，但是嘛~”忠诚和可靠并不挂钩，这些护卫绝对忠诚于齐伯，但是不代表他们做事情就可靠，有些时候，往往就是栽在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坏事上——典型例子就是张飞。

“嗯，都准备妥当了，走，进去吧。”

“咳咳，来人，给寡人备水”迷迷糊糊的子启听见有人开门，以为是近侍进来，直接嚷嚷着要喝水，侍寝的美人也抬起眼，结果看见好几个披挂整齐的武士提着带血的利刃进来，手里还提着门口伺候的子启亲近侍从的脑袋。

多宝当然不会给自己留隐患，除了这些本部的武士外，那些哪怕是收了自己钱的侍从也得处死，不然的话，之后怎么扮演一个被迫投降的国相的角色？

“水呢？寡人的水呢？”子启见半天没动静，更大声的嚷嚷起来，然后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给他水，多弄点”

“哗啦！”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子启顿时惊醒，“混账东西，敢戏弄寡人，给寡人拖出去剐了！”说着就要起身，结果发现完全动弹不得。

“你看你，王兄说要水，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呢？你看这下好了，王兄要给你拖出去剐了，寡人也不见得保得住你，还不快去给王兄赔礼。”

“哎呀，哎呀，齐伯啊，是下臣无礼了，还请齐伯饶恕小的狗命啊。”黄飞虎嬉笑着凑近过来，“你，你是何人？还不给寡人松绑。”子启看着这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尖叫起来，酒精让他的脑子依然是一团浆糊，似乎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急，不急，飞虎啊，这是小玉做的醒酒药汤，你要让王兄宽恕你，怎么能这样空着手呢，还不伺候王兄喝药。”

“是，齐伯，这是大王手下最好的巫女做的药汤，可管用了，来~”黄飞虎拿着汤碗就凑了过去，“不，不，我不喝，放开寡人，放开寡人！”

“这可由不得你！”黄飞虎收敛起脸上拙劣的表演，直接一把揪住子启的头发，用力一拉，疼痛让他本能的抬起头来，张开嘴惨嚎，接着一大碗腥臭无比的汤药就给他强行灌了下去。

“呕！”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在吐出一大团酒味浓郁的呕吐物之后，终于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大殿里面的情况完全不对劲，子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黄飞虎，还有穿着重甲的子受，自己则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看来，王兄终于清醒了，那么，现在可有什么想说的”

“你这庶孽！”子启刚刚骂出口，一旁的黄飞虎就毫不犹豫的揪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扯，反正他是东夷人，在商这边指望得到商贵族的接纳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全心全意的效忠商王。

“永不朝商，好大的口气啊，还要与寡人同归于尽，王兄可是威风不减当年了。”子受笑道，“只可惜，兄既有此心，何不早做些准备，若是早做准备，又岂有今日之祸事？”

当然，子受这话就是说说看而已，就算子启老老实实的，他也得想办法给他处理掉，不然的话，这家伙，就算本身没有那个想法，他的血统和身份就足以让那些有想法的人利用起来了。

“罢了，我也没啥谈行，既然都验明正身，不是替身，那么，就请吧。”既然忤逆家长，经过族老和氏族的讨论开除家籍，逐出家门，那么应该有的下场也是有的，那就是送这位不肖子孙去见列祖列宗。

宗庙已经准备好了，观礼的人也都到齐了，多亏这子启醉的不行，不然的话，这准备仓促之下也很难搞得起来，毕竟各种神像，祭品和仪轨用品都要准备好。

唯一可惜的是，姜后不在，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主持仪式的巫女，所以，就只能子受亲自来了，商王作为上帝代言人和天子，本身也是神权里面的大祭司，有资格主持这种等级的祭祀活动。

更别说这次还是家庭内部的家祭，作为家长的他，当然更加有资格干这种事情，阴森的宗庙内，按照地位高低陈列着各色偶像，木像是地位较低的成员，石像则是较高的，青铜像是最高等级的成员，他们簇拥在祭坛上，雕工并不算太精细的眼球无神的注视着祭坛。

手臂粗的牛油蜡烛的微光照亮了这三层祭坛，装饰的挂幡在夜风当中缓缓飘动，一种难以言语的氛围似乎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点火！”

奴隶将火盆的干柴点燃，这些薪柴都是去专门供给神庙用的山坡上砍的，虽然没有经过干燥处理，但是泼上油脂之后，燃烧起来一样旺盛，就是因为水分的关系，发出十分明显的噼啪声，并且浓烟滚滚，让宗庙仿佛笼罩在一层神圣的烟雾当中，就是有点呛人。

“带祭品！”不断挣扎的堵着嘴的子启被武士拖过长长的阶梯，两侧是专门随军过来的子氏族老，一个个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这让试图求情的子启顿时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他们已经用行动说明了绝对不会手软，更加不会为他求情。

在祭坛周围的大坑边上，所有子启分支的成年子女和妻妾都被捆绑起来，他们的下场就是为主君殉葬，子受可不会在这种关键问题上手软或者有妇人之仁，现在放过一个，那么日后就是一场新的战乱，那时候要死的妇孺就不是这么几个了。

所以，他只留下了子启最小的不懂事的孩子，其他人都得送下去陪他，“王兄，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把你的敌意表现得那么明显，尤其是我已经是商王的情况下”子受看着武士们将他捆绑在祭坛中央，扶着剑走过来。

“你如果真的要夺取这个位置，你应该学会隐藏自己的敌意，做好一个正常的兄长，而不是表现出你的敌意。”

“呜呜~”“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所以历史上的帝辛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这个二五仔，“但是，当我拿起宵练，让她展露出远超先王的光辉和力量的时候，你就慌了，因为这样的表现，意味着我得到了家族神器的认可，换句话说，这比先王令我继承王位的来的更加稳固，你害怕，我如果激活第二把神剑，乃至第三把神剑，那么我是不是商王不好说，但是，我必然是子氏当之无愧的家长。”

“而商王是子氏的王位，你只要成不了子氏家长，那么商王的位置就和你没有关系，你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压抑，所有的计策都是无用，所以，你的办法只有一个，证明你也可以激活神剑，你也可以成为神剑的主人，至少不比我差”

因为只有这样，子启才能和子受有竞争的可能性，而这样的做法，毫无疑问就等于是直接而且直白的表现出自己对那个位置有意思，并且呈现出对商王的敌意来。

“不成功，便成仁，老实说，王兄此举倒是比其他那几个废物要好得多了，他们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连象征性的来争一争都没有，甚至他们连演都不演了。”

这里的不再演，倒不是说他们对商王的权势不恭敬，而是他们没有必要再去表现出兄友弟恭，对于商王的敬畏依然，然而，对于兄弟的亲近荡然无存。

也就几个实在年纪小的兄弟，依然还对子受有一定的亲近感，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争夺的可能性，等他们懂事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撺掇他们去搞事情，想法，周围人都会劝他们于商王多亲近一些。

“但是，既然，王兄有这般打算，就得做好失败的下场不是吗？”子受笑道，一寸寸的抽出承影，“我也不瞒你说，就算王兄没有做到这一步，我也要让你不得不走上这一步，因为一个有能力，有资格，且有想法要我这个位置，甚至要我命，且表现出敌意的人，我要多么心大才能让他活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