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刚刚吃了药，好多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暂时还是顺着蒂芙妮的话说下去好了，避免出错。

蕾依丽雅跟往常一样，打量面前的人，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憔悴不堪。那张脸和身上的皮肤，只能联想到粉刷墙面的白色油漆，甚至要比那个还苍白。

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蒂芙妮身上，竟然还宽大不少，她的身体消瘦到撑不起来，凸起的锁骨比之前更明显。

这样的她莫名多了透明感，感觉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到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似的。

接着，蒂芙妮凭着感觉摸索，抓住蕾依丽雅的一只手。这只手给自己的感觉，跟刚才的根本不一样。

她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刚刚的人是谁？

失明的人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敏感。蕾依丽雅惯用的洗发液的味道，在之前的人身上并没有闻到，反而是香包的味道很明显。

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奥若拉才会佩戴的，大和出产的香包，用味道很好闻的香料制成。习惯这个味道的人或许不会注意，而她是不习惯的人。

奥若拉假扮蕾依丽雅，大概是怕自己用恶劣的态度对待她。为了照顾这位青梅竹马在自己病了第一时间赶来的心意，她假装毫不知情。

“你的手……有点冰。”

蒂芙妮将另一只手搭上这只手的手背。记忆中，蕾依丽雅的手一直都很暖，带着自己渴求的温度，像个暖炉。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有……来的时候很匆忙，身上穿的衣服不够。”

蕾依丽雅苦笑。自己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自责和害怕，所以浑身发冷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内容，根本称不上是有趣。气氛看似和谐，实际上两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良久……

“蕾依丽雅，对不起。”

蒂芙妮突然莫名其妙地道起了歉，让蕾依丽雅一头雾水。若要道歉，自己说上一整天的[对不起]都不够。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蕾依丽雅盯着蒂芙妮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想象着它重新焕发光彩的瞬间。

“我知道的，自己暂时没办法继续保护你了。”

废了很大的力气，蒂芙妮才勉强将手抬起，连握拳都很难做到。整副身体仿佛被抽空一样，仅仅残存着很少的知觉。

这样的自己，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也没办法继续保护任何人。

蕾依丽雅曾经是一个很优秀的能力者，可自从被她伤害，折断羽翼，并且失去几乎全部的记忆后，她甚至连最基本的魔法也不懂。所以自己答应要一直保护她，直到死去的时候。

“你已经很努力了，不用勉强。况且……你保护我已经够多了。”

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心里没来由地悲伤。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不散，因为她失去了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废物，对吧？”

蒂芙妮话锋一转，自嘲之意溢于言表。

无法保护他人，需要他人保护的人，是废物也是累赘，总有一天会称为被抛弃的那个。然后……蕾依丽雅会向强者靠拢。

那个蕾娜塔，的的确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论样貌，家世还是个人能力，自己都望尘莫及。

她不再说话，握着蕾依丽雅的手也松开了。

“算了，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然后便是转身，用被子蒙着头。这个举动给了蒂芙妮一些安全感，能将整张脸藏起来，谁也看不到，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了。

微微抽动的肩膀和身体出卖了她，蕾依丽雅知道，她一定是在哭。遇到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会难过的。

那个喜欢用冷漠和倨傲的姿态示人的血族女王，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再也忍不住，丢掉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总是要伪装自己，一定很累吧？蕾依丽雅心想。

如果自己也能为她做些什么的话……

“那个，别忘了我也是个能力者，只要好好学习魔法的话也能变强。所以……”

脑子里想到的是很羞耻的台词，但必须要好好说出来，必须要好好传达给蒂芙妮才行。

“所以，今后换我来保护你。”

第五十三章 婚约

“接下来，我也该去见她了——吧？”

话一出口，就从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

奥若拉完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见某人。万一被她当着一群人的面狠狠教训一顿，或者被轰出去的话，岂不是非常尴尬？

然后第二天罗德瓦的新闻头条如此写到：[亲王殿下被罗德瓦Proton的知事当众驱赶]。

她不想出名，所以完全不希望以这样尴尬的方式变成新闻头条。

大脑还在纠结，身体已经很诚实地来到了那栋大楼跟前。流线型外观的高楼，纯白的底色，塔尖里坐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下班时间刚过，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从办公大楼的正门走出，脸上的疲惫还未消去，但表情都是如释重负的轻快。

这里的薪水是整个罗德瓦数一数二的高，但相应的，工作强度和难度也比其他工作更大，有些职位附带一定的危险性，类似于股票投资的[高风险高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