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631封情书(2 / 2)

私藏的情书 刘小备 13163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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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他回来的话会不会与我相遇?我不知道。就算与我相遇,他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怕宁回来的时候,我身边已经没有了他可以坐下的位子。

季晓雯使劲敲了下我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

我笑着挽住她,说:“好了,如果有个值得的人出现,我发誓,我绝不错过!前提是,那个人值得!那好吧,现在你就给我看看,这过路的这么多人,你教我辨认一下,什么样的是不应该错过的。”

我跟季晓雯开着玩笑,随便扬手指了指过路的人。

季晓雯也开玩笑地一本正经地说帮我指点迷津,我却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远远的,在对面,隔着左右穿行的车辆,我看见一个人。

我几乎要尖叫般地喊:“那不是于箫吗?那不是于箫吗?”

但是我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正走在于箫身边的正是许然。

许然没有必要骗我的,她大可告诉我于箫回来了,她大可告诉我他们在一起,她不用这样防备我,因为于箫对我来说是我的兄弟。

于箫已经完完全全地长成了大人了,远远地看着,他的体态更加挺拔,至于他的长相,只能模糊地看着是以前的样子。但是我想,应该是变了。他的发型还和以前一样,短短的,很精神。他穿着半长的风衣,走起路来有股子帅劲。

这真的是于箫啊!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出神?对面的帅哥?”季晓雯拍了拍我问道。

我放下胳膊,无端地摸了摸嘴巴,说:“没什么,没什么,继续走吧!”

我和季晓雯,于箫和许然,我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虽然没有擦肩,却就这么错过了。

我忽然就想到了错过那个词。

我才恍然明白,原来我真的为了宁错过了很多。

从崔莺莺的婚礼上回来不久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相亲之路。

每次的相亲都是妈妈联系妥当了再通知我的,她总是说,已经都说好了不去不好,我就只好乖乖地去。

起初我觉得很尴尬,因为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就面对一个几乎一无所知的陌生异性,并且带着恋爱结婚的目的去探究对方,说着客套又俗气的话,喝着完全不知道味道的饮料,恍惚着,没有自由。

我讨厌这样的相处。

可是到了后来有了经验之后,我再也不觉得尴尬了。反正都是素不相识,反正都是无话可说,反正都是转身就各走各的路,何必在意自己表现的如何?何必费尽心思地去想要说什么话?没有必要。

这样想了之后,尴尬也随之消失。

其实我也想从这些相亲的对象里发现一个不错的人,然后相处,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或者成为一个不能被错过的人。

可是这真难。

直到遇上丁可,我对妈妈说:“好了,暂停吧,这个我相处看看。”

这是那天相亲的之后我给妈妈打电话说的,因为丁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相亲里最能和我谈的来的一个。

在和丁可第一见面结束的时候,我对他说:“你能给我写情书吗?”

丁可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么直接和迅速,高兴地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说当然可以!

其实我的意思只不过是你能给我写情书吗这几个字。工作以后的枯燥和孤单生活叫我更加怀念有情书的恋爱,我希望有个人给我写情书,然后害羞地交到我手上,然后忐忑地等待我的答复。而我,一样羞涩地接过情书,然后紧张地打开,逐字逐句地去品读写信人的心情。

我非常希望有个人给我写情书。

第二天,丁可发来短信说:“把你的电子邮箱地址发来。”

我发了过去之后,丁可又发短信过来:“请查看你的电子邮箱。”

我打开电子邮箱,看见一封信,打开之后看见落款是丁可,再看信的内容,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丁可写给我的情书。

在信的结尾,丁可说如果我喜欢,他可以每天都给我写一封。

我苦笑一声。这难道是已经没有情书的年代了吗?我想要的是带着墨香的写在纸上的装在信封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收着藏着再送出去的情书,不是没有温度的电子邮件。

我没有对丁可解释,这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妈妈一直打电话来问我和丁可相处的如何,我总是回答处着呢处着呢。

实际上我后来就没有再赴过丁可的约,但是我也没有明确跟丁可表示不相处下去,因为有丁可在,妈妈就不会继续叫我相亲。

年底春节的时候回家过年,妈妈说一个就别回来了。

但是我还是一个人回去了。

“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呢?相亲都相了那么多,没有一个合适的?”一进门妈妈就开始质问我。

“着急什么?你女儿难道嫁不出去?”我跟她打着哈哈。

“是谁教的你?生了个这么犟的脾气!这么大个姑娘不谈恋爱,只有一个可能,你心里有人!”

“谁告诉你我不谈恋爱了?我都谈了好几个了,不是都分手了嘛,现在是休整阶段。再说,你女儿心里要是有个谁,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追到手的!”

“就你?”妈妈那神情似乎在说,“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知道?”

如果我真的知道他就在天涯海角,我真的会去把他追回来。可是他在哪里呢?美国那么大,就算我去了,也找不到他。

除夕夜的前一天,忽然就落雪了。

我对妈妈说要出去走走,妈妈没有拦我,但是嘴巴里却说我这么大人了还是喜欢疯,一开始下雪就往外跑。

下雪天往外跑,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满世界的只有飘落的雪和你自己,再加上略略的寒冷,没来由的,你会觉得快乐。

走到村口,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的空空的房子,那是曾经的小卖部,现在已经空了,没有人想过要用它来做什么,也许再过不久,它就会被拆掉。

那个小卖部里有我曾经的秘密和幻想,那是个神奇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感觉太过于强烈,就算今天它已经颓败没有了人气,我远远地看着它,仍旧觉得它是神奇的。

我用脚去踩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积成团的雪,总是踩不到,它总是在我还没来得及落脚的时候就融化了。

才刚开始飘雪的时候是这样的,落下来就融化了。你心里着急着,希望雪花赶紧包成团,然后让路面房屋树木全都变成雪白雪白的。

这么踩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那个孩子,他脏兮兮地站在这条路上,看着我怀里抱着的信封,说我写情书不是好孩子,然后我就一脚把他踩哭了。

那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那个孩子再也不会被我踩哭了,那个孩子,他还好吗?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一阵温暖。

于箫,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我想告诉你,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如今我一想到就满心暖意。

“唐零!真的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转身一看,呆了。我不自觉地又看了看那个空了的小卖部,觉得它果真是神奇的。

我面前站着的是于箫,他又站在了这条路上。只是再不是那个孩子,他英姿挺拔地站在我面前,站在曾经他站过的地方。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于箫,于箫对我笑着,不再说话,似乎在等我辨认他。

我一把拽过于箫,把他拽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我稍稍目测了一下,觉得就是当年的位置,对于箫说:“你站好,别动!”

于箫双手垂着,笑眯眯地站着。

我看着他,忽然一个用力,将脚踩在他厚重的大头棉鞋上。

于箫皱着眉,哎呦地叫了一声,抬起脚甩着,说:“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疼不疼?”我急忙问。

“要不我踩你一下看看疼不不疼?”

“啊!这么说是疼的,那么你不是在做梦了?你不是在做梦的话,那我也就不是在做梦了。”我笑呵呵地说。

于箫把脚放在地上,无奈般地指着我,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擅长欺负我?哪有人弄疼别人来试着看是不是在做梦的?”

“怎么?难道你看见了我不觉得自己在做梦?”我跟于箫开着玩笑。

起初,我真的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是在我一脚踩在于箫脚上的时候,我知道这是真的。

于箫摇摇头,说:“我可没那么多梦做!”

我对着于箫笑,问:“怎么回来了?你的家可不在这里了。”

“我的家是搬走了,可是我心系家乡啊,我就回来看看了。”

“那可没人管你饭。”

“既然这么说,那我这份礼物就还是带回去吧!”于箫说话的时候滑稽的样子跟以前很像,但是多少都掺进成熟的味道。

“人可以走,礼物留下!”我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于箫伸手拍了下我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我一下子想起当年的那个雪天,于箫冒雪到我们学校去,只是为了送个音乐盒给我。

“不会又是音乐盒吧?”我笑着说。

“咦?你怎么知道?”于箫装作一脸困惑地说。

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打开一看是个可以放在手掌心的鲜红的心。

“这是什么?”我问于箫。

“音乐盒啊!”

“真的是音乐盒?”

“真的。不过,打不开。”

我不相信地去掰那颗心,果真打不开。

“打不开的音乐盒,这还是音乐盒吗?”我问道。

于箫笑了,说:“这音乐盒的一生只会响一次,也就是在你打开它的时候,然后它的生命就结束了。”

我看着于箫,说:“那怎么舍得打开它呢?”

“可是,如果你不打开它,就失去了它本身是音乐盒的价值了。”

于箫这么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像个孩子,抬头专注地聆听,想知道故事的下一章是什么,充满好奇与想象。

“怎么这样看我?难道你还是觉得在做梦?”于箫说完又拍了下我的头。

我笑了。

于箫就站在我面前,我却问不出你好吗这样的话,更加说不出诸如之前想要告诉他的关于温暖的话。

我只是笑着说:“看在礼物的份上,去我家吃饭吧!”

“陪你看会雪,不好吗?”于箫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笑笑,默认了。我还在把玩那颗心,想看看到底用什么办法可以打开。

于箫看我这么认真,说:“不用急于一时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总会打开的。”

我想想也是,就把那颗心型的音乐盒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和于箫聊着彼此的近况。

于箫问了一大堆问题,比如我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大学时有没有谈恋爱,现在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像个查户口的。

我们站在雪里,聊着天,不一会儿,身上已经一层的雪了。

于箫看了看我,指了指那个小卖部,说:“先避一避吧!再这样下去,衣服要湿了。一片两片不湿人,一层两层,还是要冷的。”

我听了于箫的话,和他一起在那个小卖部里避了一避。

站落了脚之后,于箫忽然笑了,说:“没想到这里现在变成这样了,以前你可喜欢到这里来了,手里有点零花钱都送给这个小卖部了。”

“你不还是一样?”

“没有,我大多攒着了,我总是来小卖部是为了看看你到底都买些什么东西。”于箫说着看着我鬼笑。

“幸好我没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开玩笑说。

“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藏着掖着不肯告诉别人到底写信给谁。”于箫是笑着说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是有期待的,他想我告诉他那些信都写给谁了。

我低头笑了一笑,什么都没说。

“看看,到现在还不肯坦白,是不是还跟人家勾搭着呢?”于箫用非常轻松的口吻问我。

“要是勾搭着就好了。”我小声说。

“别想骗我!许然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一直幸福地恋爱着。”

我一愣,看着于箫,想着许然跟他说这话时候的居心,心里很凉。

“其实,我看见过你。”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

“在哪里?”

“上海,黄浦江边,晚上,你和许然在一起。”我简单地说了几个短语一样的话,但是事实却说的很清楚。

“天哪,你怎么不叫我?你看见了也不叫我?”于箫激动地说。

“看你和许然在一起,我就没叫。”我忽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娱乐新闻,许然夜会的那个酷似于箫的男子,想必就是于箫本人了。

于箫愣了一下,然后用很淡的语气对我说:“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转移话题永远是你在我面前最喜欢用的招数。”

我看着于箫,笑了,说:“吃饭去吧!”

“宁: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上班下班,工作生活。

总是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也是?

自从那天见了于箫之后,他一直断断续续地给我发信息。我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回来了,并且就像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地回来了。这感觉很奇怪。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没有在恋爱,如果说我还有感情生活的话,那就是相亲了。妈妈终于不相信我可以和丁可相处下去,继续布置着天罗地网帮我介绍男朋友。我很奇怪,为什么妈妈认识的男孩子比我还多?她到底从哪里把那些人挖出来的?

对了,前天晚上我去看了一场非常特别的演出,是付媛媛的演出。他们的乐队在一个不算大的礼堂举办了一个专场演出,虽然并不是爆满,但是凡是去的人都被他们感染了。我很替付媛媛高兴。

不过我没让她知道我去看了,我觉得她并不是很愿意看到我,而我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她会过的好就够了,何必让她从我身上回忆起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呢?

说起付媛媛就想起了李落,这两个女人全部因为张扬一个人而执着着,以爱情的名义。李落从遥远的黑龙江和俄罗斯的边境处给我寄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空旷的天空下是国界碑,李落站在国界碑前捧着脸微笑。照片应该是张扬帮她照的,镜头后的张扬应该也是微笑着的。李落在照片的背面写着:我们在一起,就算是流浪也是幸福的。

他们都年轻,这个时候的流浪应该是幸福并且浪漫的,我不知道他们会走多远,但我希望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遇见江总是我的幸运,她对我这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嫩学生很有耐心。她很少像她这个年龄的人一样说教,但是你跟在她身边,自然会学到生活里和工作上的东西。

季晓雯得偿所愿,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她说过两天来和我道别。

我还一直在研究于箫送我的那个音乐盒,可是怎么都打不开。非常奇怪,那分明是个完整的心,从外面看起来一点开合的痕迹都没有,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打开。

我的日子大致就是这样了。明天是周末,我还要去赴一个约,当然,还是相亲。

零。”

我已经在座位上等了有二十分钟了,相亲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我看了下时间,决定再过十分钟不来的话,我就离开。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于箫匆匆忙忙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诧异地看着他。

“对不起,有个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前几天回来了一趟,今天回去,我去送他了,所以耽误了时间。”于箫一坐下就匆匆忙忙地说。

“可是……我并没有约你啊?”

“嗯,但是我约了你。我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于箫笑着说。

我拿起手机刚准备打电话,于箫说:“别问了,是我和你妈妈商量好的。”

“你搞什么啊?”

“没什么啊,跟你相亲啊!反正你跟别人相亲也是相亲,跟我相亲也是相亲,那就相一次嘛。”

我看着于箫,有很多的疑问。比如现在他为何会在这个城市里,他为何会知道我在相亲,他为何又要瞒着我来和我相亲……

我没有问于箫,略略想想便可知,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一切。

“于箫,你别瞎胡闹,你好好跟许然在一起……”

“你说什么?”于箫打断我,“我什么时候跟许然在一起了?”

“这几年我们从来都没有联系过,但是你一回来就见了许然了……”我没有埋怨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于箫知道,许然对他来说,其实是特别的。

“那是因为她去我们家找我爸妈要了我的联系方式问了我的情况,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能不见她吗?”于箫说完忽然冲我笑,说,“你吃醋了?”

“不跟你胡扯,我走了。”我起身要离开。

于箫忽然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话。他说:“嫁给我吧!”

我愣住,转身,叫了声于箫。

“跟你开玩笑呢!”于箫忽然笑着说。

我重新又坐了下来,说:“既然见面了,一起吃个饭吧。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于箫点头,说:“其实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告诉你我也到这里来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麻烦我吧!比如说应付那些相亲的事,你可以带上我一起来嘛!或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你告诉你妈妈,你在跟我恋爱。”

“你是不是巴望着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于箫笑眯眯地,认真地说:“正有此意。”

那天和于箫吃饭之后,于箫像是忽然就出现在我生活中一样,并且无处不在,几乎我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是和于箫在一起度过的。有时候他会到我宿舍来坐坐,给我买一些生活用品或者吃的,有时候看电影逛街喝咖啡,我们像两个孤单的需要陪伴的人那样互相陪伴。

我问了于箫很多次,到底如何才能把那个音乐盒打开,于箫都笑而不答。

季晓雯来和我告别的时候我向她介绍了于箫,季晓雯当时就趴在我耳朵上说:“这个很像你的白马王子。”

我一笑置之,回季晓雯道:“当初你们也是这么说阿木的。”我又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你们也这么说过路尘。”

季晓雯便不再说这样的话了。

于箫对季晓雯很是热情,没几句话两人就熟络了。然后于箫开始问季晓雯关于我的大学生活的细节,比如谈了几次恋爱之类的。

我没有跟于箫说起过路尘或者张扬,我只是说我谈过恋爱,但是,都分手了。

于箫知道阿木的事,所以我也没有多说。

季晓雯像于箫介绍了我和路尘的生死恋。季晓雯用了生死恋这三个字也不算过分,这确实是在生死之间的恋爱。

于箫还问了我是否还在写信,季晓雯很积极地告诉他我有很多信,应该一直在写。

季晓雯看起来像是要努力把我推销给于箫一样,有问必答。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许然打来的。

“唐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于箫回来了。”许然在电话里一副开心的口吻。

“我知道,他现在就在我这里。”我说的时候看了一眼于箫。

于箫一听,小声问谁打来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打他手机没人接,可能没听见。我现在跟他父母在一起,我们正在商量订婚的事。”

“订婚?”我一愣,然后对许然说,“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于箫。”

我把手机递给于箫,说:“许然打来的。”

于箫接过电话后,我坐在季晓雯身边,说:“别动心思了,人家的未婚妻电话都打来了。”

“就是那个许然?”季晓雯说,“前两天看新闻,全是她的负面报道,什么吃摇头丸啊,跟导演搞潜规则啊,做谁的情妇啊,还有一条,比较严重的,说她酒后驾车撞死了一小孩。就这样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你没看错吧?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怎么还好好地给我打电话呢?”我不相信地问。

“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认识那个许然呢!不会看错的!她有钱,赔偿了呗。”

这时,听见于箫对着电话说:“你把电话给我爸!你给他就是!好,那算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箫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用非常委屈又愤怒的眼神看着我,说:“她在撒谎。”

“但是她真是在乎你。”我说。

“你不要相信她!我从来都没碰过她,哪里来的孩子?”于箫激动地说。

“孩子?什么孩子?”事情似乎更复杂了一点。

“她……没跟你说?”

“她只说现在跟你父母在一起商量你们订婚的事。”

“哦,这样……我要回去一趟,等我把事情解决了……”于箫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季晓雯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他说叫你等他哦!”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许然怎么办?

季晓雯从我这里走的时候拿走了李落寄来的那张相片,她看着相片后面的字,看了很久,最后说:“这是张扬写的。”

我一惊,说:“这分明是李落的字迹啊。”

季晓雯苦笑一声:“看来你对张扬一点都不了解。这是他的字,只是他模仿了李落的字迹,他是个天才,无论在哪一方面。但是我看的出。”

“可是,为什么要模仿李落?”

“这个要问张扬。我想,他大概只是想如果是李落,你会更开心一些。”

因为张扬的字迹,我允许季晓雯带走了那张照片,季晓雯说:“反正你还会收到更多……”

她那句话叫我心里难过。

然而更叫我难过的是唐晓乐。

我又看见了唐晓乐,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出现在我门口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唐晓乐。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有钱吗?借我点。”

唐晓乐瘦的几乎要没有了人形,却还化着浓艳的不搭调的妆,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片,衣服也是给人香艳的感觉。一看唐晓乐那身打扮,就觉得像个小太妹。

“借钱干嘛?”我拉唐晓乐进门,问她。

“急用。”

“什么用处?”

唐晓乐不回答,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到处看着。

“你的孩子呢?”我忽然想到她是有孩子的,我以为她是为了孩子来借钱。

“孩子?早没了!你看我这样像是个当妈妈的样子吗?”唐晓乐说完在我的桌子上四处翻着,“有烟吗?给根抽抽。”

“我从不抽烟的。你怎么了?跟那个人分开了?”

唐晓乐忽然看着我笑,说:“哪个人?你说谁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现在一个人,逍遥自在,一切都挺好的。你有没有钱借给我?我真急用。”

“我现在身上只有两百块,够吗?不够的话我去取给你。”

唐晓乐看了看我,说:“那两百块先借给我,过两天你取了钱我再来。”

“你要借多少?”我把钱包里的两百块拿出来递给唐晓乐。

“你有多少?”唐晓乐反问我。

我看着唐晓乐,觉得唐晓乐完全不是以前我认识的唐晓乐了,她的眼神一直躲躲闪闪,神情看起来忐忑不安,加上她瘦弱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不良少年。

她已经不是少年了。

“两千够不够?”我张口说了个数字。

“好的。过两天我来拿。”唐晓乐拿着我给她的两百转身就要走。

“你现在住哪里?做什么?”

唐晓乐没有回答我,开门出去了。

我听着唐晓乐将门关上的声音,心里一阵担忧,随后就追了出去。

唐晓乐还没下楼,我从她身后拉住她,对她说:“你住哪里?带我去!”

唐晓乐看着我,半天,说:“你放心,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是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坚持着,拉着唐晓乐的胳膊不松开。

“好,跟我来。”

唐晓乐一甩头,就把我带到了她住的地方去。

远远的就看见了一排整齐的玻璃移门,从门内透出来的都是通红的灯光,有的门口站着或者坐着一个姑娘,无一例外地穿着暴露,有的坐在屋内,敲着二郎腿,将腿露了一大截在门外。

“看见了吗?这里的其中一个门,进去了,就是我住的地方。”唐晓乐指着这样的地方对我说,“还要进去吗?”

我没有吭声,多少是有些犹疑,我大概猜出了这样的地方是做着怎样的事情,但是我又不太相信唐晓乐真的会如此。

唐晓乐想了想,说:“跟我进来。”

我跟着唐晓乐进了一扇门,门内是两个穿着吊带的姑娘,看着唐晓乐问我是谁。唐晓乐说是她自己的朋友,然后带我绕过去,走到一个楼梯口,准备上去。

这时候正好有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衬衫的纽扣没有扣。他看见唐晓乐,笑眯眯地说:“去哪里了?难得我来了你却不在!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了……”

那个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唐晓乐打断他,说:“等下我下来找你。”然后拉着我就上楼了。

“嗨!新来的妹妹啊?第一次要留给我啊!”那个男人还在我们身后说着。

唐晓乐一直把我拉进一个房间,然后把门关上,大口喘气。

房间里很乱,有三张床铺,衣服鞋子到处都是,有的就直接扔在地上。

我略略看了看,问道:“你就住在这里?”

唐晓乐显得有些不安,说:“不住这里住哪里?有这里可以住就不错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那个死男人有老婆有孩子,他骗我跟我私奔,结果骗了我所有钱然后消失了,我从楼上跳下来,没死掉,但是孩子没了。没了正好,反正我也养不起。”

唐晓乐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地颤抖。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生活……你怎么了?”

“没事,我出去一下。”

唐晓乐出门往楼下跑去了。

我开了门,也慢慢地下楼。

然后我站在楼梯上听见唐晓乐去跟刚才那个男人的谈话。

“两百块,能给我多少给我多少。”

“太少了。”那个男人不是很满意。

“下次会有的。”

“你现在瘾越来越大了啊!”

“别废话,快给我!”唐晓乐着急地压着嗓子喊着。

我忽然恍然大悟,但是我什么都没说,重新回到屋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唐晓乐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没有继续劝她,我只是对她说:“过两天别忘了去我那里拿钱。”

两天之后唐晓乐如约来拿钱,但是我没有给她钱,我能给她的是一副手铐。

我知道警察会带她去戒毒所,我知道我不能跟唐晓乐解释什么,至少现在不能解释,她以后自会明白。

唐晓乐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用一种近似于仇恨的目光瞪着我,然后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唐零,我恨你!”

恨别人,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重要的是不能到了连自己都恨的份上。

我希望唐晓乐是我记忆里的唐晓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