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语言传达最容易失真,因为同音字词实在太多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落樱还有个跟自己名字同音不同字,还是富家小姐的人?
她拿起手机,打开落樱境内专用浏览器输入一个和“夜月”差不多的名字,很快就弹出一些词条,主角是一位叫“叶玥”的女性,是大陆那边的东方国家【沧玄】和落樱高官的女儿,是财阀之女,有许多花边新闻,关于明星和其他领域名人的居多。
外形上,发色和瞳色也比较接近,长相和夜月也有几分相似,但不是特别相似。
到这里事情也基本水落石出,一切都是由于信息传播事务产生,让无冤无仇的两个人产生交点。
过程很戏剧性,几分钟前的深入交流也是。
夜月有点懊悔,只是有一点点。因为对方也是无辜者。
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刺杀和已经被偷拍的事实,向刺杀者索取一些补偿无可厚非。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积存的弹药已经发射出去,断没有再回膛的可能。
她将疑似正确目标人物的照片拿给沙纪看。
“我猜,你找的人是这位。跟妻子感情不和的财阀千金,奉父母之命和妻子成婚,经常在外面乱搞……报导都有写。”
神秘的委托人,大概就是和妻子感情不和,独守空闺的另一位财阀千金,报导上也有写。
拜托私家侦探调查外遇的丈夫或妻子的人实在太多,在落樱也是常态。
“从一开始,你就搞错了任务对象。”
委托的详细内容,夜月稍微动一动介于聪明和愚笨之间的头脑就猜得到。豪门内部的婚姻纠纷,掌握决定性证据的一方更容易打赢官司。
婚后财产夫妻或妻妻共有,除非做了婚前财产公证。
委托人着急要妻子出轨的证据不外乎两点,想要财产和想摆脱渣女,她更倾向于两者都有。
因为委托人本身就含金汤匙出生,家里多的是钱,靠打官司分走妻子的财产属于摆脱渣女之余的锦上添花。
夜月曾见过不少因为家族利益缔结婚姻的富家子弟,十之八九过得很不幸福,他们貌合神离,人前恩爱,人后像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和这样的人结婚确实没意思,该离婚得早点离,委托人的方法稍欠妥当,夜月有些庆幸自己成了被搞错的对象。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错误都不在这家风俗店,你的委托人根本是想把它推到风口浪尖,趁机毁掉。既然让我遇上,我不能置身事外。”
“我拿钱办事,不管那么多,也管不了。财阀之间的利益牵扯和我这种阴沟里做肮脏事的佣兵没关系!”
沙纪心中完成不了任务的遗憾逐渐化为对夜月的愤怒。错失一个大单子,以后很难接到那么赚钱的任务,肠子都得悔青。
不,她已经在懊悔了。
懊悔对挽回失去的单子起不到任何作用,命中注定要失去的东西,怎么抓也抓不住,像手心里的细沙,抓得越紧溜得越快。
“遇到你简直倒八辈子血霉,今晚睡觉都会做噩梦。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处下水道都恶心。”
“无所谓。”
被骂的事夜月不在乎,也不必在乎,心里还有点高兴。
不小心破坏一个计划,阴差阳错救了一群人,必须感慨一番自己人美心善。若计划继续进行,最后倒霉的只有这家风俗店,可能还波及歌舞伎町其他店铺。
财阀拥有一手遮天的本事,颠倒黑白,将舆论导向为客人提供服务的风俗店,直接导致店铺受到大众职责,陷入舆论漩涡。
在两个家族的铁掌下,依靠肉体治疗讨生活的女孩们轻则流离失所,重则被扣上犯罪,勾搭有妻之妇的帽子,再严重些可能会死。
夜月不鼓吹自己是正义的好人,起码这种拉无辜人下水的事不做,很败人品。她只杀该杀的人,做该做的事。
沙纪的行事风格很雇佣兵,只要结果,枉顾一系列行为产生的连锁反应,也不曾考虑过风俗店的下场。
或者,是委托人没考虑过。
她的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女孩对此毫无反驳之力,且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只有趴在榻榻米上保持刚才的姿势。
保持刚才交流学术问题的姿势,让咽不下去的龙肉汤流出嘴角,滴在草绿色的榻榻米上,留下一片污浊的痕迹。
“说得没错。但我只想活下来,其他的一概不管,也不关心委托人发布的任务内容。我的人生只有工作,逃亡和报酬几个词语。你没经历过别人的苦痛,少在那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说到苦痛,我兴许很有发言权。”
夜月把茶水倒满,向充满怨恨的女孩分享自己的苦痛。
它们尘封多年,如果从一切的源头算起,距离现在有十几年,始终没有在岁月的长河中褪色。
开心的事情比痛苦的事情容易忘掉,痛苦使人刻骨铭心。为了弥补她人的伤痛,只好揭开自己的伤疤。
“其实,我是个弃婴。”
她喝下一大口温热的茶水。
“我出生起到现在,从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哼,真够惨的。”
“我被一个男人收养,他比我大三十岁。”
说到这里,夜月回想了父亲的长相。
她的话半真半假,真实就藏在虚假之中,所以也不算假话。只不过,夜月隐瞒了很多信息,只说能说的那些。
父亲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是个对国家和人民抱持极大善意的笨蛋。
沙纪没有对故事表现出有一点点兴趣,拿纸巾擦了擦嘴,整理好凌乱的衣襟。现在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继续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