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寂静。

夜月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故事的结局并不那么完美，男主角和作恶多端的男二号走向死亡，只留下女主角孤身一人，带着对恋人的爱意，以及对恶人的恨意继续活着。

想到桃香小姐以后要面对孤独的将来，夜月不免有些感慨。她举起手里的戒指，它的形状刚好像标点符号中的句号，亦是本次案件的终结之证。

荒城站在她身边，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

音乐大厅外的夜幕被一缕晨光撕裂，天边的颜色由深转浅，从墨色过渡为蓝色，再变为色调明亮的鱼肚白。

淡金色的光从裂口溢出，将黑夜彻底驱散。遥远的东边地平线，日轮以缓慢的速度上升。

漫长的黑夜已经结束。

她们联络了上城区的警察分局，对方派出一部分人手前来处理音乐厅的残局，并将现场的情况记录在册。

作为案件的当事人之一，夜月必须要接受时间较长的询问。荒城对前来问话的警员竖起食指，示意对方安静。

两人在音乐大厅内的庭院里稍作休息，霸占了一张长椅。夜月战斗消耗大量魔力，加上一宿没合眼，等事件结束之后直接歇菜，靠着荒城的肩膀睡着。

“嘘，她睡着了，问我也是一样的，别吵醒她。”

“是，议员小姐。”

警员突然有些羡慕。

能够靠在荒城议员肩膀上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情人？还是恋人？但是，她们都没听说过对方身边有恋人，关于她的情感世界一直是个谜。

被荒城议员青睐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能有大白腿抱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事，但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荒城保持刚才的坐姿，用不会吵醒夜月的音量和警员交流案情。

案件的另一位当事人，乐正桃香小姐暂时被送回家中休养，过几天再亲自到警察局做笔录，资料晚些时候才能移交警察局封存。

在此期间，夜月一次也没醒来，可以说是睡的相当甜美——

301.回荒城家

等到醒来后，夜月才发现自己在警察局睡了一个白天，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半左右。

不过，因为荒城议员的身份，警员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单人床，但是好歹有待客用的沙发，而且沙发比较宽敞，完全可以睡得下两个人。

沙发旁边就是办公桌，那上面还有一份新的文件。文件并没有装在警察局常用的牛皮纸袋里，上面有黑白相间的封条，看起来不是个普通的案件。

希雅小姐的热乎乎量大管饱的委托费压在文件下，是很多张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清新动人的油墨味。

发生在赛德中学的流血钢琴案已经结案，那架被怨灵附身过的钢琴已经彻底失去任何魔力的波动，变成一台普通的钢琴，但校方也不敢将它继续留在学校内，担心夜长梦多，于是询问警察的意见。

而警察局就这么大，在仓库里摆一台钢琴很多余，也没人有闲情逸致在那弹琴，最后事情被扔给案件的负责人处理。

荒城从报纸后探出头，问到：“那台钢琴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最后会被当成危险物品报废处理，最后的结局大概是被烧成灰。”

听到这个，夜月就不困了。

“那么贵的东西报废了多可惜啊，只能要了。我家客厅还蛮大的，摆一台钢琴也不会占多大地方，虽然不经常弹，摆着也不碍事。”

“在这签个名。”

荒城放下报纸，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物品接收单，忍住劝说夜月放弃钢琴的冲动。

那台钢琴由赛德中学“转赠”给警察局，说得好听点是送，实际上是扔出来。要把那么大一个东西拿来拿去非常麻烦，警察局的警察们大多没有闲情逸致当音乐家，或是家里已经有钢琴，不需要捡别人用过的东西。

如果要以个人名义领取，就得考虑怎样把它扛上楼，请搬运工肯定要花一笔钱，虽然那笔钱不多。

某种意义上，那台钢琴是别人遗物，带回家总觉得有点不吉利。想了想，只要夜月开心就好。自家主人的笑脸，比什么都值得。

短暂的数分钟内，荒城已经做好心理斗争，在“意见”一栏签上名字和同意的字样。

赛德中学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优良品质，接到电报之后秒回，说明天傍晚会立刻送到，甚至包了搬运的费用，恨不得马上把不吉利的东西扔出去。

……

之后，离开警察局，夜月心无旁骛地享用了一顿正经的晚餐。忙碌完毕之后吃上热乎食物，心中百感交集。

吃饭期间，未来一个星期住所也自然而然地定下。她当然是继续住在荒城家，因为能白嫖她当然愿意白嫖，而且荒城可是仇人。

晚餐过后，杂活女仆在浴室帮夜月清洗衣服，荒城家里买了一台简易式蒸汽烘干机，把湿衣服洗好拧干扔进去，一到两个小时取出，方便快捷，尤其在没有太阳的阴雨天气更适合使用。

烘干机是一个大小均匀的银白色正方体，长宽高都是80厘米，外面有操控表盘和旋钮，只需要比照说明书调整时间，自然放置等衣服烤干。

这东西容量有限，每次只能放一个人的衣物，但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夜月盯着烘干机看了半天，在右下角发现一行刻字，出产地是首都的某家工厂。那家工厂的商品以质量优良，工艺上乘闻名，定价也较高，面向的是中产阶级以上的收入群体。

她简单地观察了一会儿，荒城晚饭过后会去散步，现在家里只有夜月和杂活女仆。卧室的灯被允许随意使用，她暂时不能洗澡，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先看看资料，梳理之前解决的案情。

抽屉里有一把拆信刀，握把是红木材质，刀刃部分很锋利，轻轻一划，封条被完美切割开，里面的资料也露出一截。

绘图者技术参差不齐，导致图片的质量天差地别，一些简洁明了，一些却潦草难辨。

案件的代号是“流血的钢琴”，夜月耳中立刻回荡起几首曲子的旋律。说到最适合在影视作品里出现的钢琴曲，那必然是德彪西的《clair de lune》。

曲子的旋律看似平静，实际上很容易酝酿一些不安的事物，优美的音符，不知为何却让整体气氛多了几分忧伤。

午夜时分，钢琴盖自动弹起，无形之人端坐琴凳，轻踩踏板，黑白琴键翩翩起舞，奏出动人的旋律。定睛一看，有什么东西正从琴键底下漫出，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