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裹着汉堡的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夜月擦掉嘴角的碎屑，打起十二分精神走进那座方方正正的灰色建筑。

守门的警员认识她，知道她为此来的目的，不过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交流和问候，对方甚至没有正眼瞧一瞧。

对此，夜月也不甚在意。

警察局的日常工作是在首都的辖区巡逻，维护治安，处理各种案件，有时需要取缔一些非法场所。

之前案件的后续，第二分队的休息室里有几名陌生的警员，都是些靓女，她们围着一张桌子玩飞行棋，气氛正好。

“咚咚——”

她礼貌性地敲敲门，虽然门敞开着。

玩飞行棋的众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将目光集中在夜月身上。其中一名警员刚想把骰子掷出，看到有人来，只好先把它放下。

“荒城议员没来？”

“还在家里睡觉，看起来很累。”

“一定是昨天晚上去会所喝花酒，点了10个女孩子作陪。别看荒城议员有的时候那么正经，风流韵事可不少，有没有兴趣听？我听说，她的神之手能鏖战一晚不眠不休。”

刚才谈及的话题某种意义上让人很羞涩，容易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那些需要组圣骑的画面，一名身心健康的少女是不该想的。

和语出惊人的女警员对视，生怕被当众无情调戏。性格不够开朗是原罪，光是正常和人交流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要是能派任务让她马上离开这里，那再好不过。

女警员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眼看穿夜月那点小心思，伸手在地图上一指。墙上贴着第二分队辖区的示意图，她所指的是索恩街到地铁站的范围。

“你想知道的答案可以是这片地方看看，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可以找附近巡逻岗的警员协助。巡逻个三四遍，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去了，记得回去路上给荒城议员买点果汁醒醒酒。嘿嘿～当然，补充水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

对方的荤段子她当然听懂了，但是，夜月装作没听懂，只将话语问答浮于表面。

“遵命，长官。”

夜月双腿并拢向女警员行礼，和其余的警员打过招呼之后，逃也似地离开了休息室。

来到外面，凝滞的空气又开始流动。

“呼……”

她果然不适应人太多的场合。还好那些女人除了嘴巴喜欢ghs，人都很友善，不像是会搞官威那一套的人。假如他们真的不可名状自己，从口头转为行动，夜月也不会那么乖地接受就是了。

怕生不等于软弱，夜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

在门口整理好思绪，她离开警察局来到街上，开始沿着街道有目的的走。没有人一起反倒是件好事，她用不着时不时地找话题尬聊。

这其实和散步也差不多，只不过要动用自己细致的观察力注意四周的情况，捕捉藏在平静之下的阴影。

她不讨厌所处的时代和环境，来到这里竟然还觉得松了口气。

漫步在首都，复古西式风格的街景，到处是蒸汽和机械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气味。眺望远处，高架桥林立，钢铁长龙吐着灰色的雾气在楼宇间穿梭，高耸的尖塔直插云霄。

无数空轨纵横交错，将错落各处的楼与楼连接在一起，形成密集的高空网络。货箱在空轨之间运输，构成一道繁忙的风景线。

站在这座钢铁铸造的城市中间，头顶上是高远的湛蓝天幕，身影被建筑投下的巨大阴影遮挡覆盖，夜月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若是能征服这些钢铁之城，俯瞰众生，来一杯林檎味的红茶，想必会非常有成就感。只可惜复仇得一步步来，距离那时候还需要时间。

她笑着揉揉酸痛的太阳穴，继续走着，不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路边商店的留声机正在播放一首新曲子，那首曲子的旋律有些熟悉，却又和记忆中的旋律有差别，就好比一首歌的原唱和翻唱听起来总不会是一模一样的体验。

商店是卖杂货的，或者说也可以叫五金店。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货架，店主也没想着要去整理，连地上也能看到堆积的货物。

整个商店几乎找不到能站立的地方，令人抓狂。

店主是一名年逾花甲的男性，头发花白，大胡子，梳了个大背头，鼻子是标准的鹰钩鼻，嘴唇很薄，身材消瘦，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衫，外面套破破烂烂的黑色马甲，此时双手抱胸靠着身后的货柜打盹，发出如雷的鼾声。

鼾声和留声机里的音乐完全是两种无法融合的旋律，店主也不是优雅之人。

“好吵。”

夜月受不了强烈的噪音，转身欲走，不小心碰到墙上的机械挂钟，上方的活动格突然弹开，里面有一条微缩型的铁轨弹出，一辆小巧的蒸汽火车边鸣笛边缓慢滑行至前端，之后整个收回，活动格的门自动关上。

emmm，这台钟设计倒是很精妙，也很有意思。

挂钟的动静足以将熟睡的店主惊醒，头发花白的男人调整坐姿，和夜月的目光相撞。

“小姐，买东西吗？前阵子有几个警察气势汹汹地上门来找我问话， 没问到想要的东西就砸了我几箱货， 落樱粗口的，那些东西够我一个月的铺租。”

店主谈到生气的事，突然用力猛捶一下桌子，夜月很担心他会把东西砸烂。

“我真不是来找麻烦的，先生。”

她指着一旁的留声机，“我想问这张唱盘播放的是什么曲子。”

虽然店主满脸狐疑，还是认真想了一下。

“唱盘是别人送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是那个人自己编写的。”

“那个人是谁？”

“一个倒霉的小混蛋，已经死了，几个月前就死了。小姐，你问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