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真的能喝吗？会不会中毒？”

夜月很珍惜生命，自从发生大礼堂和今天凌晨被魔法生物袭击的事，神经始终紧绷不曾放松，生怕再有点风吹草动把自己小命折了。

虽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些夸张，刚从死神手里两度逃生，让她不得不谨慎万分。

为了证明这杯魔药无毒，泰贝莎决定要下点猛药。这也是为了可爱的邻居小妹妹彻底脱胎换骨，从只知道嘤嘤嘤的软妹变成又强又硬的魔法者（bushi）。

樱唇在透明的玻璃烧杯边缘轻抿一口，留下一只淡淡的唇印。随即，夜月嘴角被什么轻点，唇边感到一阵湿润温暖，嘴巴里多了一口魔药。

泰贝莎将她下巴往上抬，头部自然后仰。

“咕噜——”

充斥植物和铁锈气息的液体顺着喉管滑入，一步到胃。奇怪的味道是其次，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后知后觉，只感到整张脸被火烧似的，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脸颊的颜色必定红透了，甚至比天上红月洒下的月光还要红上几分。

“……”

喉咙里挤不出半个字眼，想说的话语完全梗在喉头。为了不让泰贝莎继续刚才的举动，心中突然生出一阵勇气，双手举起剩下的魔药，大口闷掉，像沙漠中长途跋涉终于见到淡水的难民。

不管怎样，魔药总算是顺利喝下去了，而且胃部没有传来剧烈疼痛，也没有变得千疮百孔，出现一大口鲜血喷出的惨烈画面。

只是……身体多了几分其他的怪异感。夜月明显感觉得到魔药在排斥身体，拒绝被身体吸收。

泰贝莎适时地为她解释了这些反应产生的理由，并教给她一种切实有效的冥想方法。

“别慌，每次服用魔药都会产生类似的幻觉，你会看到，听到，或是触摸到一些不属于常世的东西，起初频率会比较高，随着身体和魔药的相性增加，掌握程度越来越高，出现的次数便会自然减少。偶尔，你的身体会出现一点异变，持续的时间因人而异，如果难受的话就坐下来，深吸气，呼气，想象自己处于一个极度舒适的环境，比如新开的海滩，岸上和海里都有许多穿着泳装的妙龄少女……”

想象海滩和泳装少女确实很惬意，没人能抵挡那种由内而外的诱惑力。但冥想没有口头上说的那么容易，夜月的体质较为特殊，灵感比常人更高，受到的影响自然也会加倍。

虽然很努力去想象美好的海滩，可是，出现在眼前的海滩却是一片刺目的血红色。蔚蓝的海水被鲜血浸染，变成不详的深红，金色的沙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迹。

喷溅式，拖拽式……各种形式的血液，鲜艳的河流在脚边肆意淌过，竟在不知不觉间漫上脚踝。

所谓的泳装美女，虽然身上穿着泳装，却形如丧尸，四肢完全违背正常的生物规律，扭曲到不正常的角度。

她们有的在爬，有的在蠕动，有的像丧尸围城般，迈着轻快缓慢的步伐，嘴里发出低吼，朝着夜月的方向围拢过来。

“美女”们七窍流血，眼球和眼眶仅仅以几根神经作为连携，几乎要掉下，嘴里伸出几十厘米长，黑红色的舌头，尖端往下滴落涎水和腥臭的血液。

除了这些令人惊骇的美女，从鲜红的海水中，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怪物爬出。

通体漆黑，拥有蛇类的青色眼球，竖瞳，像蜥蜴一样带有四肢，身披鳞甲，指甲锋利得像锯子。这些怪物张开嘴，露出两排像鲨鱼的牙齿和血盆大口。

更可怕的是它们身长两米，已经超过一位成年男性的身高。

无数“泳装美女”和海怪，将夜月认定为唯一目标，发疯似的逼近。

“这都是什么啊……”

夜月完全懵了。

她想要的是一片和风轻抚脸颊，阳光和煦，美女如云的海滩，才不是那么惊悚的血色海滩，到处是海怪和不能称之为活人的生物。

如果说自己戴着VR头盔在玩FPS游戏，倒还能解释得通，可是武器呢？既没有熟悉的AK47也没有加特林，只有一名赤手空拳的少女，孤零零地站在弥漫血腥恶臭的海滩中间独自凌乱。

此时，她惊恐万状，比遇到单独一只魔法生物时还要害怕得多。这里粗略计算有上百只怪物，并且还有新的个体源源不断地从海中爬上岸，似乎无穷无尽。

这里是幻想的世界，想依靠别人的力量解决怪物并不现实。泰贝莎提过，第一次服用魔药必定会产生幻觉，服用者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克服。

幻觉的效果因人而异，她属于灵感高的一类人，于是得到了如此拔群的体验。

眼看着怪物们越来越近，夜月不得不强迫自己大脑飞速旋转，在茫茫脑海中抓取关键词。最终，她锁定了一个关键词组。

“魔药的名称，那是不是代表要用法师的手段来解决这些玩意儿？现在我是服用了魔药的魔法者，理论上已经拥有了平常人无法获得的能力。继续坐以待毙的话，那不就跟那时候没区别了吗？”

被长翅膀的黑色人形怪物追赶，跌跌撞撞，背上的五道抓痕还隐隐作痛，即使在幻境世界中也清晰可辨。

泰贝莎的话在耳边回响。

——现在是和无能的过去划分界限的重要时刻。

脚下有一根干枯的树枝，只需轻轻一折，随着一声清脆的“咔擦”，它将会变成毫无用处的废物。夜月鬼使神差地捡起树枝，握在手心，用指腹摩挲粗糙的外皮，想象如何释放技能。

一股力量在体内流动，温暖且轻盈。

魔法者手册里有提到过，人的识海内有一个名为“精神体”的核心，魔法者服用魔药，魔药会灌入人类的精神体中，从而影响精神世界，所以才会听到低语，陷入疯狂，引起身体的畸变和失控。

精神体的存在很抽象，夜月将它想象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立方体，魔药的力量目前就贮存在这颗立方体中。

她需要调取刚获得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解决掉幻境里的怪物。

一只海怪的舌头已经缠住右边小腿，粗糙的摩擦感袭来，将细腻的肌肤割破。再这样下去，整条腿都会血肉模糊。

“滚开——”

体内流动的暖意化作魔力，从指尖流泻而出，注入那根脆弱的树枝里。

一团炽热的气体在树枝前端汇聚，伴随炭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橘红色的火光倏地燃起，直冲脚下的海怪。

确切来说是海怪的头部。

海怪发出一阵不属于人世间任何一种生物，不可名状的低吼，那声音几乎贯穿夜月的大脑，让她无法忍受，脑中涌上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