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快逃!你就要死了!怪物自虚妄而来!”
血色的大字浮现在信上,大祭司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
他将信撕碎,再冻住,碎片落在地面,一脚狠狠踩上去,反复碾成粉末。
阳光愈发昏暗,明明是白天,没有乌云,大祭司眼中的佛罗伦萨已然覆盖朦胧的阴影,很淡,却还是影响人的心情。
故事进入下一阶段吗?
大祭司口中发出咳嗽,举目四望,周围的行人似乎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祭司发现浮世杀画真正恐怖的地方,不是在于故事,而是在于知晓故事的人。
打个比方说,一个人好端端走在街道,忽然冒出一个人说他走路不对,不能那么走路。
那个人一笑而过,继续正常行走。
可接下来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说他走路不对,不能那么走路的话,那人明明腿脚没有毛病,被众人认为有毛病。
那他本人就会产生自己是不是真有毛病的念头,从而真得忘记如何正常走路。
浮世杀画就是这样,当众人都认可画上的故事,认为画中的主角死了,就会在无形之中增加浮世杀画的威力,假就会变成真。
“咳咳。”大祭司开始咳嗽,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却在寒意的驱使之下,做出咳嗽的行为。
蔚蓝色眼眸涌现出凝重,他明白,说是日落亡,但在日落之前,自己就会失去行动力,静静等待死亡。
“原来我才是猎物。”大祭司喃喃,想起这段时间的追逐,恐怕高柳晶迟迟不露面,就是在准备今天的故事。
大祭司深深吸一口气,不会坐以待毙,双手一拍,周身法念涌动。
晴朗的空中迅速变得昏暗,云朵似乎被灌入沉重的铅块,掩盖太阳的光辉。
三月份的天,空中开始飘落鹅毛大雪。
“咦,下雪了?”“好漂亮啊。”“宛如梦中的场景,三月份下雪。”
佛罗伦萨的居民纷纷仰起头,脸上没有太过于惊讶的表情,似乎一早就有预感,今天会下雪,今天会死一个人。
大祭司将每一片雪都当做是自己的眼睛、耳朵。
居民们的说话声,情侣间火热的缠绵,政客的交谈,整个佛罗伦萨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隐私。
可大祭司脸上的表情愈发晦暗,他明白,自己的搜查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被高柳晶预测到,愈发加重画中故事的真实性。
“咳咳。”
大祭司咳嗽,喉咙涌现出腥甜,低头一看,刺目的鲜血在掌心。
他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心里猜测,高柳晶不在佛罗伦萨?
不可能啊。
即便是在视线之外的进攻,想要间隔万里击杀他,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念派的法再诡异,都有一个基本原则需要遵守,那就是法念的强度。
以大祭司法念的强度,想要用这种方式击杀的话,施法者不可能离得太远。
他敢肯定,高柳晶就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
大祭司决定先去雪听不见的地方看看,念头一起,人消失在这条街道。
凡是有雪覆盖的地方,大祭司都能出现在那里。
刚在一条街道露面,他抬头望向酒店。
路边摆摊的人忽然发出惊恐叫声,“为什么你还活着?”
大祭司朝那人看一眼,看桌上的水晶和塔罗牌,基本能断定是占卜师,“你。”
“你应该死了!看你的面相,分明就是死人的面相啊!”
占卜师用非常夸张地表情、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
杀机转为死机。
大祭司身躯颤动,冥冥之中,他看见火海升起,想要燃尽他的五脏六腑。
他心思电转,在这个危急关头,想到了破解之法。
浮世杀画是如何锁定自己呢?
人名、相貌、法念,不外乎三种,大祭司抬手,空中的雪飞速凝聚,一片片组成和他一模一样的冰雕,“大祭司。”
他赋予冰雕名字、法念,以冰雕代替自己承担浮世杀画的攻击,并细细感受着高柳晶的法念,想要摸到她本人所在的位置。
然而,法念断的很快,下一波攻击又袭来。
大祭司再次制作一个冰雕,这个雪白的冰雕居然冒出粪水,哗哗,白色的蛆虫不断从冰雕体内往外爬出。
死法是相当恐怖。
大祭司继续追寻源头,期间不断用冰雕代替,一次又一次,冰雕的死亡愈发加快。
他感觉离高柳晶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似一层即将挥手就能散去的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