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些悲伤，这些无奈，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灵铃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精致漂亮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枚嫣红的宝石，微微闪烁着邪异的红光。

灵铃轻轻地拿起吊坠，对准着吊顶上的暖光灯，目不转睛地看着。

“爸爸...？”

嫣红宝石析出沉默的光线。

市长高伯伯告诉她，这是她的父亲留下唯一的遗物，戴上它就能够拥有与父亲一样的智慧，去完成父亲未尽的事业。

高伯伯说得对，灵铃知道，自从戴上项链之后，每当她站在实验台上，就能感受到无数的思维与记忆，引导着她推进实验。

如果摘下项链，这些什么实验参数啊，实验过程啊...灵铃都完全看不懂。

可是...

对于高伯伯口中自己的父亲，灵铃并没有任何印象。

她的记忆从一开始，就待在荒原之上，与其他荒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直到七岁那年，所有认识的哥哥姐姐都已经遭遇了意外，整个聚集地只剩下她孤身一人，才被高通找到，并带回悬空高塔。

但即便悬空高塔的生活比聚集地要好上许多，灵铃对高塔仍旧没有半点归属感。

她很迷茫，这种迷茫让她一直以来行事之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会一不小心，惹得其他人不高兴。

高伯伯说，这些实验都是她的父亲还没做完的事情，得让她来继续做下去，灵铃也觉得没问题。

灵铃单纯稚嫩的思维还没能理解这一切，在她的认知里，高伯伯应该是个好人，对她很好，就是看起来凶凶的，很吓人。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靠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难得露出几分老态。

“高伯伯？”

灵铃连忙放下手上的项链吊坠，动作局促又有些慌乱。

“别紧张，小博士，不多休息一下吗？”高通轻柔地说道，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还在这里...咳咳，工作？”

“没有，高伯伯，我已经在休息了。”

灵铃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高通并没有把轮椅推进房间，只是坐在门口，目光落向灵铃前面的药剂，眼神里闪过几分复杂，

“哎，还是...没多少进展吗？”

这几瓶觉醒药剂都是在灵犀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被提出来的猜想，灵铃不过是负责验证与复现而已。

可即便仅仅如此...进度依旧很不理想。

就算灵铃与她佩戴的“灵犀遗体”适应度已经达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但与灵犀生前相比，却连他半分本事都不到。

别说重现灵犀精妙绝伦的奇思妙想，就连沿着他留下的东西继续研究下去，都相当困难。

高通很清楚，一个灵犀的出现就已经是奇迹，他不应该奢望于第二个灵犀。

即便是灵犀的亲生女儿，也做不到。

“唔，高伯伯，是不是我太笨了...”

灵铃怯生生地问道，稍稍抬起的小眼神满是慌张。

“不，小博士，这件事情...应该怪高伯伯。”高通叹了口气，稍稍合眼，“若不是伯伯当年犯了点错误...哎，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情况。”

他错就错在让灵犀得知了舆论情况，让灵犀知道自己成为杀死成千上万生命的罪魁祸首，最终才在绝望与痛苦中选择自杀。

要是能够提前察觉到这一点，高通会把灵犀与现在的灵铃一样，软禁在第八层与第九层，封绝一切来自于外界的信息，专心推进研究。

灵铃沉默着，高伯伯越是这样说，她就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她低着头，稍稍攥紧了衣角。

“没事，按照正常的研究进度继续就可以了，不要过于急躁，轻松一些吧。”

高通轻轻一笑，缓和着气氛，“对了，小博士，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叫你小博士，而不是喊你的名字吗？”

“为什么？”

灵铃稍稍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透出几分稚嫩孩童应有的好奇。

“因为你父亲从小的绰号就是‘博士’，他打小就特别聪明，聪明到妖孽的程度，我们就都喜欢喊他博士。可没想到他后来真考上了联邦的博士学位，还在联邦实验室里担任了很重要的职位。”

高通的眼里腾挪着回忆的色彩，“要不是我把他喊回来，他现在应该还在联邦总部吧。呵呵...可惜了，没有如果。”

灵铃听着，但没有说话。

无论是高伯伯，还是父亲，其实对她来说一直都很陌生，这些过往的故事很难触动到她。

不过，高通也只是来找灵铃随便聊聊而已。

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高通就绝不会透露出来，同样的错误...他不想犯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