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光影确实只是他在现世里的一抹投影，但在撕裂空间进行攻击之时，会有极短极短的一瞬，与现世重合。

这是唯一能够伤到高通的机会。

洛雪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并没有选择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避开攻击上，只是单纯避开了足以致命的伤势。

余下的精力，在高通与现世的交错还未结束之时反击。

只是...

一般情况下，就算知道了高通的这个弱点，在短到连半息不到的时间里，也很难作出有效的攻击。

可惜...洛雪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武者，她是踏上仙途的修士。

“重瞳，诡秘暗瞳，开！”

洛雪的眼眸在一瞬之间化作嫣红之色，两枚重叠在一起的漆黑瞳孔不安地扭动着，犹如可怖扭曲的恶鬼。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与现世重合的高通脸色大变。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正在时空夹缝里不断跌落，马上就要回到现世。

这是...怎么了？

洛雪不应该是武者吗？

力量型的能力者...怎么会拥有这种类似于预言者的能力？

高通的思绪逐渐变得混乱且难以掌控，他很少会遇上这种情况，很显然这是被洛雪攻击所命中的结果。

“...落魂！”

高通的三魂七魄被直接击散，未踏上仙途的他根本没有修炼过神魂，这一击让他脆弱的神魂几乎魂飞魄散。

不过，由于现在高通的本体依旧身处时空夹缝，所以把洛雪的瞳术削弱了不少，才得以苟活下来。

但即便如此，高通好一会之后才缓缓把神魂收回体内，比当时张门主要慢上许多。

这一段时间的失控，已经足够让他的躯体从时空夹缝里跌落出来。

扭曲光影几度分裂，高通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撑着旁边的仪器，才能勉强站着。

只是短短的战斗而已，高通就像是老了几十岁，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花白，这就是神魂损耗过度的结果。

他抬起头望向洛雪，此时的洛雪也算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她的左肩膀被空间裂缝切开了一半。

空间裂缝残余的碎屑还在不断地撕裂着她的伤口，就算动用生存点都无法完全愈合。

这就是高通能力的恐怖之处，空间撕裂并不只是相当于无往不利的利刃而已，残余的伤势会持续不断地折磨着受击者，直到空间褶皱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自然法则所抹平。

“你赢了。”高通叹了口气，“洛雪小姐，你躲过了第三次死亡...”

此时洛雪却顾不上与高通的对峙，连忙把血泊中的赛莉斯扶了起来。

旁边灵铃还有些手忙脚乱地扶着洛雪，到处滋啦滋啦的鲜血刺激得她有些恍惚，高通与洛雪的战斗她更是插不上手，甚至连这场战斗为何会发生都不知道。

“别担心...她没事，我没对她下死手，只是让她失去意识而已。”高通露出苍白的笑容，“联邦的未来还得要靠这样的年轻人，呵呵...很不错，至少在有限的未来里确实如此。”

直到现在，高通依旧没有放弃他的理念，他依旧认为现有的人类文明走向灭亡不过只需要一瞬。

“...制动器。”

洛雪捂着肩膀，忍着剧烈的痛觉沉声说道。

这次战斗她险而又险地才胜过了高通一筹，若不是赛莉斯的倾力相助，洛雪绝无可能把握到短暂瞬间的机会，从而直接击溃高通。

“已经开始制动了，”高通低声说道，神情黯然，“这是你胜利的成果...”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高通赌上的是“弦震”装置启动之后成功跃迁的可能性，而不是毁掉整个悬空高塔。

如果说直接启动还能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而在洛雪以灵力扰乱约莫百分之十的装置之后，这丝希望已经湮灭。

听到高通的回答，洛雪立刻感知跃迁阵法的情况。

高通并没有说谎，除了上三层被洛雪强行制动的部分之外，下六成的阵法符文也在逐渐熄灭，整个悬空高塔终于稳定了下来。

“现在...悬空高塔应该在准备紧急对接吧，连续运行了这么长时间，又遭受了如此变故。”

高通一瘸一拐地走着，走到了他的轮椅边上，颤颤巍巍地坐下。

他蜷缩在轮椅之上，就像一个孤苦的老人，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到此为止，我的使命结束了...”

“高通大人，接下来你会接受联邦的审判，以反人类的罪名被处以死刑。”

赛莉斯虚弱地睁开双眼，被同样受伤的洛雪搀扶到一边坐下。

“我不在乎。”高通淡淡地说道，“失败者...无外乎只有这种下场。”

他相当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即便面临的是必定的死亡。

第132号悬空高塔正在调整航线，赶往最近的地面对接装置，还在以一种相当平衡的加速度向地面坠落。

连续被夜枭动的小手脚以及“弦震”装置的摧残，第132号悬空高塔的天灾发动机已经不堪重负，即将达到极限。

几人相处无言，连灵铃都因为这压抑的氛围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动弹。

“洛雪小姐，我有点好奇一件事情。”高通忽然轻声问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