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厉师姐传送阵的事情，不过厉鬼娇就已经切断了联系，只能先作罢。

“反正南宫一族那边都没准备妥当，再等等也无妨。”

洛雪定了定神，看向紫色小鸟，

“凰尊大人...”

“吾清楚汝想问些什么，”凰尊却率先开口打断了洛雪的话，刚刚洛雪与厉鬼娇的联系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吾能与汝说的是，没错，那确实是吾的尸身——准确来说，是一部分。”

“...您死在归墟里啦？”

“是一部分死在归墟里。”凰尊淡然地说道，即便此时提到的事情是她的死亡，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昔日之战，吾的尸身被撕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被她带走，另一部分则是在归墟之内飘零。”

听着凰尊的描述，洛雪本应该为她的遭遇感到悲伤，但问题是这种叙述方式，再加上凰尊认真的语气，就很让人...忍俊不禁。

但洛雪又不能真的笑，所以此时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生死之事，理应置之度外，吾还庆幸吾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化作凋零诡影留存于世间。”

出乎意料，凰尊并没有斥责洛雪，而是认真地解释道，

“汝的情况与当年吾相差无几，所以汝往后必然会明白...对于凋零之躯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无法死亡才是真正的绝望。”

洛雪张了张口，她忽然意识到，凋零与不灭都在终末大道，掌控终末大道的存在...确实不能以寻常生灵的世界观来看待。

她的表情凝重了些许，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吾的尸身对现在的吾来说虽没多少用处，但对你而言，却是大有裨益，寻个机会带回来吧。”凰尊语气似乎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许，“汝现在不是没有可用的躯身吗？凋零血海所凝聚的躯身，是世间最不惧‘不灭’的存在。”

“其实...也应该还是有的吧？”洛雪的表情稍稍迟疑，说道，“我还有一个万载凋零身，埋在您另一部分的尸身里面...”

这个说法怎么越听越奇怪，虽然是事实。

“哦？”凰尊这回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洛雪几眼，惊讶地说道，“竟然有意识能够脱离万载凋零身？吾还以为所有的万载凋零身都只能埋到成为大道化身之时呢。”

“额...您这是啥意思？”洛雪微微一愣。

“汝都说了，万载凋零身，只有身躯为凋零所铸，意识却依旧是生灵的意识。对于凋零而言，‘死亡’就相当于‘生存’，可意识的死亡就是真的死亡。”凰尊幽幽地说道，“她是不是告诉过你，万载凋零身只需要时间的沉淀就能成就大帝？”

“啊，凤尊大人确实这样说过。”

洛雪摸了摸鼻子，虽然她记得，凤尊在说这个的时候，表情里确实带有几分迟疑，像是隐瞒了些什么。

考虑到是在素亦瑶旁边说的，洛雪认为这种隐瞒是对素亦瑶而非对自己。

“呵，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恶心！”凰尊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她没有告诉你的是，只有万载凋零身能成就大帝，而汝之意识只会被凋零困在躯体之内，逐渐陷入沉寂，直到成为凋零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汝之死亡，是注定的！”

听完了凰尊的话，洛雪沉默了许久。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在血海深处沉寂之后，为何意识会回到末日后世界了。

因为在沉寂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死了，彻底融为了凋零的一部分，这才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凤尊说了谎，但她欺骗的是素亦瑶。

她给予小瑶一个虚假的希望。而非残酷的真相。

“要吾说，她就是一个满嘴漂亮话的坏...坏女人！”提到自己的姐姐，凰尊便多了几分暴躁，小翅膀不停地扇动着，“要不是她，吾...早就已经死了！”

“......”

本来前面洛雪还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凰尊如此怨恨自己的姐姐，但最后一句话却险些让她绷不住了。

什么叫做...早就已经死了？

敢情之前提到自己的尸身完全没有任何波动，以及后面的言论，都是认为死亡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凤尊才会阻止妹妹一心寻思，从而遭到了她的怨恨。

不过此时凰尊也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便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吾的事情...汝无需了解太多，总之，若汝想寻一容纳神魂意识的容器，还不如去借用吾之尸身。”

“为什么？”洛雪好奇地问道，她有些奇怪，自己都已经把万载凋零身的事情告诉了凰尊，为何凰尊还是这样的想法？

“汝是否认为，借助不灭意志的神魂，可以抵御万载凋零身带来的影响？”凰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洛雪反问道，“或者，达成某种平衡？”

“...不可能吗？”

“确实，并非不可能，确实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达成平衡，”凰尊轻声说道，“但结果大概率是与吾的下场一样。”

“死...么？”

洛雪瞳孔微缩。

“不然，汝以为凭什么吾能够在拥有凋零意志的状态下死去？”凰尊冷笑着说道，“她一直在欺骗吾，不让吾知道这个方法，若不是一次意外...吾现在还活着！”

这段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洛雪只好先把凰尊对死亡的概念换成生存才能理解。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

“所以对于您来说，这样的结果反而是您最期望见到的...可是，为什么您要特意提醒来阻止我呢？”

“汝也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