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望向仙戮，却见到在尾翼破碎的位置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平淡，却坚韧。

无论怎样的困境，都无法打消对方的意志。

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加速，是因为洛雪忽然发现，在仙戮坠落的方向上，同样拥有着凋零之力的方向。

顺着凰尊尾羽上的指引，洛雪立刻解开仙戮阵法上的方向控制，然后把有限的动力全部加持在速度上，顺着坠落的方向猛然加速。

坠落的速度，再加上本身燃烧命钥时的极致速度，终于脱离卫能够掌控的程度。

卫脸色稍沉，他很清楚，那个地方不仅仅有仙帝的秘密，还有可以返航的位置，是绝对不能让对方抵达的地方。

“没办法了...”

卫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只是，灰白的眼眸完全失去了色彩。

而他的肉体也出现了变化，无数由丑陋血肉堆积的触手缓缓延展出来，贪婪地吞噬着归墟里的一切。

卫的气息一阵突破，轻描淡写地跨越了劫仙境与渡海境的天堑，实力大涨。

与此同时，卫眼底浮现出些许癫狂，他的意识逐渐迷失。

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给自己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追上仙戮，杀死对手。”

坠落，不断地坠落，失控的速度已经超出了这艘仙戮上的阵法所能够掌控的极限，洛雪咬紧牙关，强行微调着方向，向着凰尊尾羽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行。

虽然不知道这无尽的坠落会让仙戮驶向何方，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当仙戮的尾翼被斩去，直接暴露在归墟之中后，洛雪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神魂上的变化，一种让她都感到可怕的异变在侵蚀着她的意志。

如果不是具备不灭神魂的话，洛雪在这种侵蚀下甚至撑不过一刻钟。

可背后的家伙...是怎么撑下来的？

又或者说，他本质上已经是异变之后的了？

洛雪又想起北冥玲最后的忠告。

“非我...族类...”

洛雪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只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允许她继续向后望去了。

就在这时，凰尊尾羽指引的气息消散，仙戮的坠落终于抵达目的地。

虽然还没有停下，但洛雪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纵身一跃，离开即将坠毁的仙戮，然后强行把身形悬停在归墟之中。

下一刻，洛雪便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随即周围响起了尖锐的啸鸣声，一道身影飞掠而下，直接撞进坠落的仙戮之内。

这艘小型仙戮，被一股疯狂的力量撕得粉碎。

洛雪一阵后怕，她要是再晚一些离开，恐怕就得随着仙戮被撕碎了。

与此同时，洛雪也看到了周围的景象，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这一次的凋零之力，不再是零星半点，而是汇聚如海。

放眼望去，皆是连虚妄都掩不住的血色，充沛的凋零之力令人心生绝望，但却让洛雪感到些许安心。

这才足以被称之为“凋零血海”，足够让洛雪重塑身躯。

但...除了凋零血海之外，洛雪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时之间，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是同样的虚妄。

可当她的身形穿过凋零血海，所有虚妄都消声灭迹的时候，这些景象却没有消失，才让洛雪确定了，这些不是虚妄。

而是在归墟之中，真实的存在。

“这是...”

洛雪屏住呼吸，这些她曾经在某时某刻见到过。

“坠落的，仙舟...”

没错，正是她在一些恍惚的记忆碎片里曾经看到过的仙舟大军，远比仙戮更加恢弘壮丽，即便是独孤帝最引以为傲的仙戮旗舰，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都如同蝼蚁般存在。

但是，它们已经死了。

浓郁的死寂弥漫在周围，甚至因此才凝聚了大量散溢的凋零之力，形成这一片凋零血海。

枯死的仙舟沉默悲哀地穿梭在归墟之间，它们意味着一个文明的失败，彻底坠落与毁灭。

洛雪的傀儡之身汇聚着周围的凋零之力，逐渐塑造出血肉之躯。

鲜活的心脏在洛雪的胸膛处跳动，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久违的呼吸穿过肺部，洛雪终于重新拥有了感官，不再是以魂魄的状态存在于世间。

但这一切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一道肉眼难见的身影直接穿过了洛雪的胸膛，她重塑的肉体被轻而易举地摧毁，连神魂都遭受了重创。

“唔...”

剧烈的痛楚让洛雪的意识恍惚些许，当她再度集中精神的时候，面前已经悬着一只勉强看出人型的怪物，与她见过的任何一只域外邪魔都不一样，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人类的外貌。

而洛雪从这只怪物上面的盔甲，认出了对方就是追杀自己的卫。

化作怪物之后的卫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会跟洛雪多说一句话，在把洛雪彻底杀死之前，他绝不可能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