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垂,街市如昼。
天都的溺海检测台并不建在萝州,而在蕉城。两州毗邻,用空间裂隙来回不过半个时辰,今夜城南城北两座观测台周围热闹无边,喧哗震天。
黑暗中,观测台的轮廓高耸雄伟,宛若一柄擎天而立的巨剑,其上尖长锋锐,其下地基庞大无比,旁边则是溺海,风声啸啸,巨浪随风势而走,浪打铺天,数百把亮澄澄的火把举起来,照得此地亮若白昼。
为了赶进程,此次观测台修建用的都是修士。修士对溺海更是心生警惕,尤其是夜里,溺海的水与夜色交融,风一起,火摇曳不止,谁知道远处袭来的,究竟是茫茫夜色,还是海水中致命的妖物。
身边传来一点动静,他们心中总要无由来的发毛一阵。
但今夜情况特殊,探墟镜掐着巫山建成,而其他两家正处于收尾之际的时间传出新的异动,少主和长老们都来了,观测台必须建成。
温流光确实带着温白榆与两位亲信长老,一众执事从萝州赶到了蕉城。
亥时一刻,她还在核对内部图纸,跟温白榆说底下最好再下一根柱,同时,她随意扫了眼岸上光景,低声问:“第一批下溺海的人找到了吗?”
温白榆摇头,面色凝重:“找了一批,修士是自己人,但这边凡人……我们报酬给得丰厚,应召来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不配合?”
温流光掀了下眼,道:“九洞十窟如今分裂,内乱不休,靠近溺海的三州不过苟延残喘,百姓种地靠天吃饭,你看溺海这天气——”她顿了顿,漠然说:“难不成他们觉得还能等得到今年秋收?”
“既然不识时务,就晾一晾,先让我们的人下。”
一种更深的夜色于此时无声无息扩散,海水浅拂般漫开,周遭人群,长老,乃至温白榆都未察觉到什么,接着重复自己手头的动作,等海风浅吟,再一次轻抚过脸颊时,温流光的脸色倏地变了。
她将自己手中的图纸劈头盖脸甩到温白榆怀里,眼神如鹰隼,锐利地扫过四周。
温白榆见她如此,凝在原地感受了会,发觉并无异样,张了张唇,问:“怎么——”
他的话音在第三个字出声之前戛然而止。
天穹上升起一轮明月,月光比先前更为璀然皎洁,将观测台的檐角,忙碌的修士,和那块巨大的,背靠溺海的嶙峋礁石都照得纤毫毕现。温白榆看到了坐在礁石上朝这边望过来的女子,她像一尾出现在海边的人鱼,长发垂落,双足□